破烂的草棚里西处漏风。
林昭侧躺在草席上，后背的被伍长打的鞭伤传来疼痛感。
“不能躺了…躺下去…就真的嗝屁了…”林昭用尽全力像乌龟爬一样慢慢的站起身子。
终于，狼狈的从草棚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想起王虎那恶毒的话语。
林昭想起了记忆里的一个名字——张铁牛。
一个屯的老兵，平时沉默寡言，记忆里似乎原身饥饿潦倒时分过口粮给他。
而且他家就在最西头！
似乎张铁牛的老娘…病得很严重？
应该是听别人人提过一嘴，“张老婆子…咳得很严重…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得去看看，毕竟帮过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的朝西边走去，步伐狼狈。
终于，比他那草棚情况强一点的棚子映入眼帘。
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感觉把胆汁都咳出来了咳。
林昭停在棚子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谁啊？”
门内传来一个疲惫至极的声音。
是张铁牛。
“铁牛哥…是我…林昭…”林昭在门口回复道。”
门打开了。
吱呀一声，一张脸探了出来，正是张铁牛。
当他看清门外林昭的模样——脸色惨白，身体还发着抖，身上都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迹。
“林昭兄弟？！
你…你怎么成这样…快！
快进来！！”
将门打开，扶着林昭去了屋里？
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看到角落里一个破陶罐里散发着的味道。
角落一张木床上，有一个蜷缩的身影。
那是张铁牛的娘，张王氏。
身上盖着一块类似破旧棉絮。
脸色十分难看，身体轻微的不断起伏，还伴随着不停的咳嗽声。
“娘！
娘！”
张铁牛跑到炕边帮娘顺气，他焦急的目光又转向那陶罐，回头对着林昭说道。
“林兄弟…快十几天了…营里…那大夫给的方子…抓了几副，你看都没啥用…咳的越厉害……人…人都快…不行了…”这个朴实的汉子抱着头，蹲在坑边，药味闻得林昭脑瓜子疼，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一边回忆着前世模糊的的医疗知识。
就在这时。
角落的杂物里，几根草药引起了林昭的注意！
它们被随意丢在那里跟垃圾似的。
林昭拖着沉重的身体，踉跄走过去，拾起一根，仔细辨认后。
脑海中一个被遗忘许久的名称想了起来。
黄芩！
而且是药性更为强烈的——枯芩！
清热解毒，去火尤其好用！
再结合床上张王氏的体貌特征？
那老大夫的药解决不了问题。
生死一线！
必须抓紧！
“铁牛哥！”
林昭转身，看着张铁牛，“别熬那药了！
没用！
那药白费！”
他指着手里的枯芩，“就用这个！
挑几根干净的，洗干净，用刀剁碎！
放碗里！
就挑那种老的！”
张铁牛看着林昭手中那不知道叫什么的草药，又看看角落里那正在熬煮的药罐，再回头看看炕上咳喘的老娘。
“这…这…林昭兄弟…”张铁牛道，“这是不要的啊…老大夫他没说呀，能有用吗…”他更相信那似乎有些本事的老大夫。
“信我！
铁牛哥！”
林昭到他面前，看着他，看着张铁牛，我给你大概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看大娘呢！
脸色难看！
不停咳嗽，这就像身体里有团大火在烧！
那罐子里的药，喝进去就是火上浇油！”
他举起手里的草药，“这草药，是清火解毒！
专克肺里的火也就是肺炎！
它能把那黏住喉咙里的老痰给化开排出体外！
就现在！
听我的！
“死妈当活马医吧！
找出几根林昭说的草药，挑出颜色更深、块头最大的，脏不脏己经顾不上了，拿水洗的干干净净，抄起柴刀和一块木头墩子，哐哐哐，剁碎，冲洗干净他抓起一小捧剁碎的枯芩，放进一个边缘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他看了一眼还在咕嘟咕嘟冒热气的药罐，，从药罐上方舀了半勺滚烫滚烫的药汁。
哗啦！
滚烫的药汤冲入粗陶碗，浇在那一小捧枯芩上！
刺啦——一瞬间！
药汁与枯芩碰撞！
一股极其浓郁甚至带着几分刺鼻的极端苦涩药味，猛烈地弥漫开来！
呛得人眼泪哗哗的。
“娘…娘…张嘴…喝药…喝了药就好…”张铁牛小心地托起老娘的身体。
老妇人正处于昏迷的边缘，那一股苦药味冲入鼻腔，带着本能抗拒的表情。
但张铁牛轻轻掰开老娘的嘴！
吹凉的药汤就这么灌进了老人的喉咙深处！
老人家表情痛苦。
“娘！
娘！”
他失声惊叫。
林昭的目光死死钉在老妇人的变化的脸色上！
一秒…两秒…三秒…有动静了！
“咳——！”
“嗬！
咳！
呕——噗！！！！”
一大口浓痰就吐在了夜壶里。
那一口浓痰吐完，老妇人躺回草席上。
随即——“嗬嗯……嗬嗯……”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那代表死亡的气息，消失了！
张铁牛看向自己老娘——脸色己经变好不少，也不再咳嗽了！
这…这简首是起死回生！
他再猛地转头，看向林昭。
这个少年！
这个自己眼中平时畏畏缩缩还差点被伍长抽死的林呆子！
他…他用墙角那没人要的不知道什么草药…竟…竟真把自己那就要咽气的老娘…从鬼门关硬生生拖了回来。
滔天的感恩！
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所有堤坝！
敬畏，感恩！
没有言语能表达。
没有动作能宣泄。
铁牛就那么“噗通！”
跪在林昭面前，死死地抓住了林昭的脚踝！
“林…林爷！！！”
“张铁牛…张铁牛这条烂命！
以后就是林爷您的！！
我娘的命！
是您捡回来的！
刀山火海，您一句话！
我张铁牛但凡皱一下眉头，天打五雷轰！
万死不得超生！！！”
“铁牛哥，不要这样，起来说话，我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罢了”林昭将铁牛扶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