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陆寒！”
前台小姐的声音带着程式化的冷漠。
陆寒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面试间。
不大的房间里，坐着三位面试官。
中间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HR经理，只是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评估一件滞销品。
“简历。”
旁边的女面试官伸出手。
陆寒连忙双手递上那份承载着他微弱希望的纸张。
女面试官翻开，目光在“学历”一栏定格。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冷笑，将简历推回到中间那位HR经理面前。
“高中学历？”
HR经理扶了扶眼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房间每个角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陆寒是吧？
你知道我们鼎峰科技，哪怕是最基础的销售岗位，也要求大专起步吗？”
陆寒喉咙发干，试图解释：“我虽然没有大学文凭，但我能吃苦，学习能力……吃苦？”
HR经理打断他，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凉意，他拿起那份简历，在空中随意地晃了晃，“小伙子，我们现在招的是销售，是代表公司形象、需要专业知识和沟通技巧的岗位！
不是扫大街的，光有力气就行！”
他的话引来旁边两位面试官低低的附和笑声。
陆寒的脸瞬间涨红，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
他能感觉到周围其他等待面试者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看戏。
屈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下一秒，HR经理做出了一个让陆寒瞳孔骤缩的动作。
他随手一抛，那份陆寒视若珍宝、反复修改打印的简历，轻飘飘地，落进了桌角边的垃圾桶里。
“哗——”纸张与塑料桶壁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寒的心上。
“下一位！”
HR经理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一团需要被清扫的空气。
整个面试间安静下来。
陆寒站在那里，身体僵硬，拳头在身侧握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能感觉到血液在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砸碎这里的冲动，和必须活下去的现实，在他脑中疯狂拉扯。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
在那些或明或暗的注视下，他伸出手，探进那个冰冷的垃圾桶，将那份沾了点灰尘的简历，捡了起来。
他没有再看那些面试官一眼，紧紧攥着简历，转身，挺首了背脊，一步步走出了面试间。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情节推进：羞辱并未结束，更大的难堪接踵而至，将主角的情绪推向深渊。
）刚走出鼎峰科技的大门，冰冷的雨水再次打在他脸上。
天空阴沉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喂！
说你呢！”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陆寒转头，是公司的保安，一脸横肉，眼神不善。
“看你鬼鬼祟祟的，不是我们公司的吧？
没事别在门口晃悠，赶紧走！”
保安挥着手，像驱赶苍蝇。
陆寒不想节外生枝，低着头准备快步离开。
也许是心情激荡，脚步虚浮，他下台阶时，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哎！”
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
与此同时，那保安非但没有扶他，反而嫌他挡路，不耐烦地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砰！”
这一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寒再也无法稳住身形，重重地从最后几级台阶上摔了下去，膝盖和手肘率先着地，***辣的疼瞬间传来。
更糟糕的是，鼻梁一阵酸楚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
血。
鲜红的血滴落下来，混着地上冰冷的雨水，迅速在他那件唯一的、洗得发白的衬衫前襟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黄污渍。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身体，鼻血混着雨水流进嘴里，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他趴在地上，一时竟没有力气立刻爬起来。
周围有匆匆的脚步声绕过，偶尔传来一两声低语和隐约的嘲笑，没有人伸手。
那一刻，陆寒感觉自己的尊严，就像这件染血的衬衫一样，被彻底践踏进了泥泞里，肮脏，不堪。
他趴在那里，额头抵着冰冷湿滑的地面，浑身颤抖。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愤怒。
苏晴的嘲讽，HR的冷笑，保安的推搡，路人的漠视……所有这些画面在他脑中交织、放大。
为什么？
就因为他一无所有？
就因为他没有那张薄薄的文凭？
（章节结尾：在最低谷的时刻，一丝微光悄然出现，为后续剧情埋下关键伏笔。
）不知过了多久，首到鼻血似乎稍稍止住，他才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爬起来。
衣服湿透，沾满泥泞和血污，狼狈得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踉跄着走到附近的公交站台，躲雨的人群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些。
他靠在冰冷的广告牌上，拿出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
屏幕映出他此刻凄惨的模样，眼神空洞，面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渍。
他下意识地点开邮箱APP，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那二十份投出的简历，如同石沉大海。
然而——就在收件箱的最顶端，一条新的未读邮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发件人：彼岸咨询。
主题：关于您的“特殊项目专员”岗位面试邀请。
陆寒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封邮件，像是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穿透了这浓得化不开的绝望雨幕。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邮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