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许妍的指尖攥着裙边，声音发颤地望着沈皓明。
她怎么也不敢信，那个对外宣称是“弟弟”的沈皓宸，竟是他藏了多年的私生子。
沈皓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指尖夹着一叠纸页，“啪”地甩在茶几上：“说到‘骗’这个字，你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来质问我。”
纸上印着的，正是许妍当年为了嫁给他，伪造的学历证明和家境资料，每一个字都像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许妍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卸下所有防备、掏心掏肺去爱的人啊。
她曾怕自己配不上他，偷偷学他喜欢的菜式，熬夜看他关注的财经新闻，连说话都学着温柔得体。
可现在，她满心的难过与崩溃，在他眼里竟只是“质问”？
比起私生子的消息，他此刻眼底的冰冷与嘲讽，才像一把钝刀，割着她的心脏，疼得她喘不过气。
“我知道我骗了你，所以我才愿意花钱、花精力，帮你圆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言。”
沈皓明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她满脸的眼泪，却没有半分动容，指尖在资料上敲了敲。
“我们彼此各求所需，但我绝不会去爱一个骗子。”
“可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
许妍的眼泪砸在茶几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往前凑了凑，卑微得几乎要跪下去。
她伪造资料，哪里是为了名利？
只是怕自己平凡的出身配不上他，怕这份好不容易抓住的喜欢，会因为“不合适”而碎掉。
沈皓明却只是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你还是图名或者图利吧。”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往书房走，背影挺得笔首，没有一丝犹豫。
书房门“咔嗒”一声关上，像一道屏障，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自始至终，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许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踉跄着转身出去，没穿外套，夜晚的风很冷，可这点冷，远不及心里的荒芜。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全是这些年的过往。
爸爸不让她读大学，是姥姥攥着皱巴巴的零钱，省了一口一口的饭供她上学。
大学时一天打三份工，白天在餐厅端盘子，晚上去便利店收银，手指被热水烫出泡，也只是咬着牙涂药膏。
她好不容易在京州站稳脚跟，遇见沈皓明时，以为是抓住了救赎，为了嫁给他，她努力讨好他的妈妈，连对方喜欢的丝巾牌子都记在本子上，不惜费尽心思伪造资料，只为了能“配得上”他……甚至为了可以顺利嫁给他，都没有把姥姥接来京州参加她的婚礼……可到头来，他早就知道一切，只是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演着“般配”的戏码。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爱，却不过是跌进了他精心编织的陷阱里。
就像小时候听的“狼来了”的故事，她撒过一次谎，后来即便掏心掏肺说真话，也没人信了。
最后，她停在红绿灯路口。
来往的车辆穿梭不息。
还没等绿灯亮，她就魂不守舍地迈出脚步，连身后急促的鸣笛声都没听见。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她身上，她重重摔在地上。
“救护车！
快打120啊！”
周围有人惊呼，脚步声、议论声乱糟糟地涌过来，可许妍己经听不清了。
她躺在地上，西肢百骸都像被拆开一样疼，可这点疼，跟心里那片空洞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忽然想起自己说的话：“我要么一无所有，要么拥有一切。”
是啊，当时嫁给沈皓明的时候，她确实天真的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可现在，她才真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一生，竟然这么苦。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望向墨蓝色的星空，声音微弱得像叹息：“作者妈妈……你，爱我吗？”
恍惚间，她看见墨色的星空里，一道红衣身影若隐若现。
那红衣在夜色里格外刺眼，衣袂翻飞，像一团燃烧的火，却带着莫名的威严。
天上的红衣女子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又像是没说。
下一秒，红衣女子就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许妍费力地眨了眨眼，瞳孔猛地收缩。
那张脸，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红衣女子缓缓蹲下身，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她扯了扯嘴角，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然后，用带着某种承诺的声音：“涅槃……重生。”
“小姐？
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许妍己经再也没有了力气，缓缓合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