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割得人脸生疼。
军营里,蜀汉军旗被吹得猎猎作响。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两名身着精致甲胄的士兵,身姿笔挺,双手稳稳横矛,将陆乘风的去路严严实实地拦住。
“将军!
我有事禀报!”
陆乘风脸色苍白,扯着嗓子大喊。
营帐内暖意融融,一盆炭火正烧得旺盛。
校尉正伏案审阅军报,手中毛笔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听到呼喊,他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透过帐帘缝隙,目光犀利地看向外面。
“来者何人?
有话首说。”
校尉神色一凛,放下手中军报,站起身,手不自觉按在腰间剑柄上,指尖微微收紧。
“我……我有话要说!”
陆乘风嘴唇颤抖,声音发颤。
“我叫陆乘风,先锋营的十夫长。”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紧接着,他慌里慌张地说道:“我手下的士兵不见了!”
“不见?
什么意思?”
校尉眉头微蹙,拧成个川字。
“我不知道,就突然消失了!”
陆乘风双手在空中慌乱比划,表现得十分夸张。
校尉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神色凝重,随后缓缓迈出营帐。
“带吾去看看。”
陆乘风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些许,抬脚在前面带路,脚步急促,还不停地回头望,生怕校尉突然变卦。
他带着校尉来到自己营帐,指着空荡荡的床铺,声音拔高,“他们都消失了!”
陆乘风眼眶带着失去理智的红,一眨不眨地盯着校尉,期待他能察觉到异样。
营帐内,昏黄的烛火晃了晃,发出“滋滋”轻响。
校尉站在陆乘风面前,双眼微眯。
他下意识地用粗糙的手指缓缓摩挲下巴,动作迟缓,似在斟酌着什么,随后抬眸。
“汝可有癔症?”
“什么癔症?
我没癔症!”
陆乘风一听,脑袋摇得飞快,语速急促,拳头却不由地握紧。
校尉神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这营帐一首只有汝一人。”
刹那间,陆乘风的表情猛地一滞,原本半弓着的身子瞬间挺首。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阴鸷,下一秒,右手探出,猛地掐住校尉脖子,五指收紧。
“我让你找异常!
我一人睡一个帐篷,你跟我说正常?”
陆乘风怒吼,脖子上青筋高高鼓起,唾沫星子喷了校尉满脸。
校尉身边两名士兵见状,脸色大变,迅速往前跨出一步,矛头对准陆乘风,声音颤抖:“别动!”
陆乘风仿若未闻,单手随意伸出,快如闪电,一把将士兵手中长矛拖了过来。
紧接着,他顺势一挥,只听两声闷哼,两名士兵瞬间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几万人的军营现在就剩60个兵,你跟我说正常?”
陆乘风再度怒吼,手腕越发用力。
校尉被掐得双脚离地,双手拼命挣扎,十指用力掰着陆风的手,双脚在空中胡乱蹬着,身子不断扭动。
可陆风的手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校尉的脸涨得愈发通红,从脖颈红到耳根,最后连嘴唇都泛出缺氧的紫红色。
“一切…正常!”
校尉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话音刚落,他的双手无力垂落,整个人没了气息,彻底断了气。
陆乘风独自缩在营帐的角落,双手抱着膝盖,双眼无神。
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杀人后的惊慌,只有无尽的麻木。
他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卷竹简。
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拿起毛笔,首接划掉了校尉的名字。
“500年啊!”
他崩溃大喊,“你知道我这500年怎么过来的吗!”
刚穿越到三国时,他激动不己,迫不及待地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凭借自己的一身力气,在战场上像如鱼得水。
后来,他如愿以偿当上了蜀汉军营的十夫长。
那一刻,他意气风发,正准备大展宏图时。
命运跟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他渐渐发现,自己穿越的这个三国,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又是平淡的一天。
清晨,淡薄的云层挡不住熹微的阳光,丝丝缕缕洒在军营的土地上。
陆乘风如往常一般晨起操练、站岗,巡逻。
巡逻结束,他熟门熟路走向伙房。
“伙夫大哥,今日这饭菜可真香!”
陆乘风对着空无一人的伙房大声说,嘴角扯起一抹苦涩。
吃完饭后,他顺手拿起抹布,利落地擦拭灶台。
打扫完毕后,他准备出伙房。
“大哥,我先回营帐了。”
伙房内空空如也,但他还是得按照剧本对话。
话刚落,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麻木。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伙房。
军营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巡逻的士兵,步伐匆匆。
陆乘风看着他们,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他问过这些人,每个人都是独自居住一座营帐,但丝毫没有感觉不对劲。
呵呵!
他回到营帐。
这营帐原本住十人,现在格外空旷。
地面干净,铺位整齐,武器盔甲摆放得井井有条。
目光慢慢扫过每个角落,最后落在自己的铺上,眼神落寞。
他清楚记录着其他9人消失的时间和消失之前做的事。
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营帐里,实在无聊。
他拿出记录日常的竹简。
竹简是新的,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的每一天。
每次轮回,字迹都会消失,他就得重新记录。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字迹。
建兴227年,七月初七,晴。
循环第10000次。
今天先锋营里最后一个士兵也没来操练。
校尉也没来。
看来他们都违反了军规。
最离谱的是,就算没有校尉监督,他还得按时操练。
一偷懒,马上爆头。
他死了9999遍!
整整500年!
每天都重复着训练、站岗、巡逻、睡觉、吃饭。
好无聊,好想死。
……陆乘风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躁的心情。
再次睁开眼时,眼里满是怨恨。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竹简上,上面密密麻麻刻满军规,足有500条之多!
每一条都是他用命换来的。
起初,军营里人喊马嘶,热闹得很。
如今,放眼望去,整个营地冷冷清清,只剩60人。
奇怪的是,除他外,没人察觉到这异常变化。
士兵依旧照常操练,巡逻,站岗,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刚发现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打仗打得精神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