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
脑袋里像塞了个工地,电钻突突突,榔头哐哐哐。天花板在转,吊灯晃得人眼晕。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徒步了三天,一滴水没沾。
我,林深,一个昨晚还在客户酒桌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销售精英,此刻像条被海浪拍上岸的咸鱼,瘫在自家床上,动弹不得。
身上也沉。胳膊被什么东西压着,麻了半边。暖暖的,带着点软乎乎的弹性。
我费了老鼻子劲,才把眼珠子从天花板上拽下来,往旁边挪了挪。
视线聚焦。
嚯!
一张脸近在咫尺。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皮肤白得晃眼,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嘴唇微微嘟着,看着…挺乖。
等等!
这脸…这眉眼…这睡得毫无防备的样子…
我脑子里的工地瞬间停工,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核爆了。
操!苏晚晚?!
我妹林苗苗那个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了还一起追星、一起骂渣男、好得能穿一条裙子的死党闺蜜?!
她怎么在我床上?!
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我他妈…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宿醉的眩晕感被这盆冰水浇得透心凉,瞬间清醒得能去参加高考。我猛地想抽回被压麻的胳膊。
这一动,怀里的人儿睫毛颤了颤。
她醒了。
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大眼睛,此刻迷迷瞪瞪地睁开,带着刚睡醒的水汽,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我近在咫尺、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完了”的脸。
她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迷糊到聚焦,从聚焦到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了难以置信、羞愤欲死、外加想杀人的复杂情绪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粘稠得像灌了铅。
下一秒。
“啊——!!!” 一声短促又尖锐的惊叫,差点把我耳膜刺穿。
苏晚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坐起来,一把扯过皱巴巴的空调被死死裹住自己,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缩到床角,整个人都在抖,裹着被子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林深!你…你***!”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眼圈瞬间就红了,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
完了。芭比Q了。
我头皮发炸,感觉头发丝儿都在集体起立,准备跑路。“晚…晚晚…那个…你听我解释…” 我舌头跟打了结似的,词不达意,手忙脚乱地想捞件东西遮一遮自己同样光溜溜的上半身,捞了半天只捞到个枕头,赶紧抱在胸前,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场面一度非常滑稽且绝望。
“解释?解释个屁!” 苏晚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尖锐,眼泪终于冲破了眼眶的堤坝,大颗大颗地往下砸,砸在深色的被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你昨晚…你昨晚…” 她说不下去了,嘴唇哆嗦着,猛地吸了下鼻子,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全是破碎的委屈和愤怒,“你抱着我…喊了一晚上‘薇薇’!林深你个王八蛋!你看清楚了!我是谁?我是苏晚晚!不是你那个甩了你的前女友白薇薇!”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脸上,烫进我心里。
薇薇。
这个名字像根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我最不愿触碰的角落。心脏狠狠一抽,昨晚那些破碎、混乱、带着浓烈酒精味的画面碎片,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
客户庆功宴,白的红的啤的轮番轰炸,气氛嗨到爆。我签了个大单,提成够吃一年,本该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时刻。可角落里那个空着的位置,那张熟悉的、却带着疏离冷漠的脸,不合时宜地在眼前晃。白薇薇,那个曾经说好要一起看遍世界,最后却因为我“太忙”“没时间陪她”而决绝离开的前女友。
酒越喝越苦。
后来…好像是散场了?我怎么回的家?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有人扶着我…很瘦,身上有股淡淡的甜香,有点像橘子汽水…是晚晚吗?她好像说过晚上要来找苗苗拿东西…再后来…黑暗的玄关…滚烫的身体…压抑太久的思念和酒精混合成的疯狂…我好像抓住了一个人…把她按在墙上…嘴里喊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薇薇…别走…”
“薇薇…我好想你…”
那些模糊的片段,此刻清晰得如同慢镜头重放,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呢喃,都成了抽在我脸上的响亮耳光。
***!
我***是个***!畜生不如!
“对不起…晚晚…真的对不起…” 我喉咙堵得厉害,声音干涩沙哑,除了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巨大的愧疚和恐慌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心脏,勒得我喘不过气。完了,彻底完了。这他妈怎么收场?苗苗要是知道了…我简直不敢想!她非得把我大卸八块,扔黄浦江里喂鱼不可!
苏晚晚裹着被子,缩在床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流。她咬着下唇,都咬出了白印子,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那模样,看得我心如刀绞。我恨不得穿越回昨晚,把那个灌酒的自己活活掐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死寂几乎要把我们俩都压垮的时候——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不是那种礼貌的“叮咚”,是暴躁的、催命的、带着强烈个人情绪色彩的“叮咚叮咚叮咚!”
紧接着,一个穿透力极强的、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高音,伴随着“哐哐哐”的砸门声,在门外炸响:
“哥!林深!开门!快开门!你死在里面啦?!我忘带钥匙了!快点!”
轰!
我感觉天灵盖都被这声音掀飞了!
林苗苗!我亲妹!她回来了!就在门外!
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然后又刷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要上演全武行了!捉奸在床,对象还是自己闺蜜?这情节,狗血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我下意识地看向苏晚晚,眼神里充满了“怎么办救命啊我要死了”的绝望。
苏晚晚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但在听到苗苗声音的那一秒,她浑身猛地一震。那双还含着泪的大眼睛里,惊恐瞬间被一种近乎凶狠的求生欲取代。她死死盯着我,那眼神锐利得像把刀,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林深!”她压着嗓子,声音又急又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想死无全尸,就按我说的做!”
我茫然地点头如捣蒜,脑子已经完全宕机,只剩下“听指挥才能活命”的本能。
“演我男朋友!现在!立刻!马上!”苏晚晚咬着牙,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要是敢演砸了,老娘阉了你!” 她裹着被子,猛地抬起脚,对着还傻愣在床边、只抱着个枕头遮羞的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踹!
“砰!”
一声闷响。
我毫无防备,被她这结结实实的一脚直接踹下了床!***着地,摔得我眼冒金星,尾椎骨一阵剧痛。
“嗷!”我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差点飙出来。
“闭嘴!”苏晚晚裹着被子,像只愤怒的蚕蛹,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压低声音吼我,“赶紧起来!去开门!记住!我是你女朋友!刚搬来!昨晚…昨晚我们在一起!懂?!”
“懂懂懂!”我捂着剧痛的***,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慌乱地在地上找我的裤子。内衣裤、衬衫、裤子散落一地,像犯罪现场的证据。我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抓起一条皱巴巴的裤子就往腿上套。
“叮咚叮咚叮咚!哐哐哐!林深!你磨蹭什么呢?便秘啊?!开门!”门外的催命符越来越急,苗苗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来了来了!别敲了!”我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手忙脚乱地系皮带,皮带扣还跟我作对,卡了好几下才弄好。衬衫扣子扣错了两个,也顾不上了。我像个刚被捉奸、急于毁灭证据的奸夫,跌跌撞撞地冲向卧室门。
“等等!”苏晚晚又喊住我,声音带着点哭后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扶我起来!我得出去!”
我硬着头皮,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走回床边。苏晚晚裹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哭得梨花带雨、却强装镇定的脸。她伸出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搀扶起来。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她一只脚刚沾地,就“嘶”地吸了口冷气,眉头痛苦地皱起,身体晃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一下,昨晚…看来是真没少折腾…这罪孽更深重了。
她咬着牙,忍着不适,另一只手死死拽着裹在身上的被子,努力站直,眼神示意我:走!
我像个即将押赴刑场的犯人,扶着裹得像个移动蚕蛹、走路姿势极其别扭的苏晚晚,一步一挪,艰难地走向客厅大门。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飙高一个台阶,感觉随时能冲破胸腔。身后卧室里凌乱的床铺,空气中残留的暧昧气息,都在无声地控诉着昨晚的荒唐。
终于挪到了门口。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外面苗苗那即将喷发的火山气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再正常一点。但一开口,那沙哑干涩还带着点颤音的调调,直接出卖了我。
“苗…苗苗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还在哆嗦的手,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
门外,站着我亲妹林苗苗。她今天穿了件酷酷的黑色皮夹克,画着精致的烟熏妆,一脸的不耐烦。她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门开了,她张嘴就要开骂:“林深你…”
后面的话,在她目光越过我,看到我身后那个裹着被子、头发凌乱、眼睛红肿、低着头不敢看人、活像被狠狠蹂躏过的小可怜的瞬间,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苗苗那双跟我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旅行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时间再次凝固。
楼道里的穿堂风呼呼吹过,吹得我后背发凉。
苗苗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几乎要缩进被子里的苏晚晚,再看看我身上皱巴巴、扣子扣错的衬衫和她闺蜜身上那唯一能蔽体的被子…她脸上的表情,像走马灯一样飞速变幻:震惊、疑惑、茫然、难以置信…最后,所有的情绪混合成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懵逼。
空气安静得可怕。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打鼓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敲得我脑仁疼。苏晚晚的手在我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指甲都陷进肉里了,疼得我差点叫出来。这是信号!催命符!
豁出去了!死就死吧!
我猛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里像塞了团砂纸。我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僵硬的笑容,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坦荡,甚至还带了那么一丝丝…羞涩?
“咳…那个…苗苗啊…” 我声音还是有点发飘,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给你介绍一下…” 我侧了侧身,尽量挡住苏晚晚过于狼狈的下半身,同时另一只手悄悄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下,示意她抬头。
苏晚晚接收到信号,身体僵硬地往前挪了一小步,终于抬起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但红肿的眼睛和未干的泪痕让这个笑容显得格外凄惨又诡异。她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我赶紧接过话头,心一横,眼一闭,把那个排练了无数遍其实就几秒的炸弹扔了出去:
“…这是你…呃…新嫂子!苏晚晚!”
轰隆!
我感觉自己脑门顶上炸了个无声的惊雷。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苗苗脸上的懵逼,瞬间升级成了宇宙终极懵逼。她那双画着烟熏妆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又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向我旁边那个裹着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的“新嫂子”苏晚晚。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时间被拉长了十倍。
一秒。两秒。三秒。
苗苗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声音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苏…晚…晚?!”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雷劈焦了的、劈叉的尖利,“我闺蜜?!苏晚晚?!我新嫂子?!”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和苏晚晚之间疯狂扫射,试图从我们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可惜没有。只有我强装的镇定实则面如死灰和苏晚晚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羞愤欲死。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苗苗的声音彻底失控,指着我们俩的手指都在抖,“昨晚?!在我家?!在我的床上?!林深!苏晚晚!你们俩疯了吧?!”
“苗苗!你冷静点!” 我赶紧上前一步,试图安抚这只即将暴走的母狮子,同时用身体挡住更多可能暴露的细节比如苏晚晚光着的脚丫子,“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苗苗彻底炸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裹着被子!在我家!大清早!你跟我说她是我新嫂子?!林深!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她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眼圈也开始发红,声音里带了委屈的哭腔:“苏晚晚!你还是不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居然…居然背着我跟我哥…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傻子吗?!”
“苗苗!你听我解释!” 苏晚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裹着被子急切地往前挪了一步,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慌乱,“我们…我们本来没想瞒着你的!就是…就是感情发展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快?!” 苗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得直跺脚,“快得都睡到我哥床上了?!快得都成我‘新嫂子’了?!苏晚晚!你行!你真行!” 她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旅行包,用力之大,差点把包带扯断。
“好!很好!新嫂子是吧?” 苗苗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俩,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你们俩!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说完,她用力推开挡在门口的我力气大得惊人,头也不回,像一阵裹着怒火的黑色旋风,冲进了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巨响,把门甩得震天响!
巨大的关门声在客厅里回荡,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危机…暂时解除了?
我和苏晚晚僵硬地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伴随着更深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们。
“呼…” 苏晚晚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裹着被子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
“关门…快关门!”她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我赶紧把门关上,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腿肚子直发软。
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散落着昨晚我随手乱扔的西装外套、领带。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息。
苏晚晚裹着被子,一步一挪地走到沙发边,像耗尽了所有力气,“咚”地一声跌坐下去,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肩膀微微耸动着。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愧疚感像潮水一样再次汹涌袭来。我走过去,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中间隔着茶几,像隔着一条银河。
“晚晚…”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刚才…谢谢你。”
苏晚晚没抬头,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被子,闷闷的声音从头发后面传出来:“谢个屁。都是为了活命。”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浓重的鼻音,“林深,这事儿…怎么收场?”
是啊,怎么收场?谎言已经像滚雪球一样开始了,只会越滚越大。苗苗那边就是个随时会炸的火山。还有…昨晚发生的事…我们俩之间这稀里糊涂的一夜…
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先…先稳住苗苗吧。” 我叹了口气,“她刚才气头上,等她冷静点…我们好好跟她解释…部分真相?” 我试探着说。
“解释什么?” 苏晚晚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里面是破碎和尖锐的嘲讽,“解释你昨晚把我当成了白薇薇?抱着我又亲又啃还喊她的名字?解释我们俩酒后乱性,稀里糊涂上了床?然后为了应付你妹,不得不编出个‘新嫂子’的谎言?”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有些火了,主要是对自己的愤怒和无力,“难道现在就冲进去告诉苗苗,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把你闺蜜给睡了,纯属意外,我认错人了?” 那苗苗估计能立刻提刀出来砍死我。
苏晚晚不说话了,又把头埋了下去。客厅里陷入死寂,只剩下我们俩粗重或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说:“那就…先演着吧。‘情侣’。” 她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至少…在她消气之前。不然,我们俩都得死。”
“行。” 我点头,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那…我们得统一口径。交往多久了?怎么认识的?发展到哪一步了?”
“就说…就说是上个月…我心情不好,找你喝酒…然后…稀里糊涂就好上了。” 苏晚晚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背诵一个拙劣的剧本,“发展…就现在这样了。同居。”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反正,也‘睡’过了,有‘事实’依据。”
我无言以对。这谎撒得,漏洞百出,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 我应下。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那个…” 我犹豫着开口,目光落在她裹紧的被子上,“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的衣服…” 我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有点难以启齿,“可能…不太能穿了。” 昨晚的疯狂,衣服的命运可想而知。
苏晚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我…没衣服在这。”
“穿我的!” 我立刻站起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卧室。太尴尬了,这气氛简直让人窒息。我在衣柜里一阵翻找,找出一件我平时当睡衣穿的宽大旧T恤和一条运动裤腰围对她来说肯定大了,需要系紧,又翻出一条全新的、没拆封的男士***虽然不合适,但总比没有强。抱着这堆东西,我像个送快递的,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放在她旁边的空位上。
“你先将就一下…我…我出去买点早餐?顺便…给你买点日用品?” 我试探着问,只想赶紧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现场。
苏晚晚没看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允许,我如蒙大赦,胡乱套上自己的外套,抓起钱包手机,逃命一样冲出了家门。关上门的那一刻,靠在冰冷的楼道墙壁上,我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