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能看见爱情的数值。在遇到校草沈辞之前,这不过是个无聊的游戏。
直到我和他在一起,头顶的数字从60一路飙升。我沉溺于他日渐浓烈的爱意,
甚至开始幻想99之后,那圆满的100会是怎样的盛景。直到我在图书馆的角落,
翻开一本落满灰尘的古籍。上面寥寥几行字,像淬了冰的毒针,扎进我的心脏。见情者,
乃天谴之人。情深不寿,爱极必分。当情值圆满,达至一百,则阴阳相隔,必有一亡。
我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朝我走来的沈辞。他笑得灿烂,像拥抱着整个盛夏的阳光。
而他头顶那鲜红的数字,正从98,缓缓跳动着,向99逼近。1“安然,发什么呆呢?
找到要用的资料了?”沈辞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地狱拉回人间。他走到我面前,
很自然地抽走我手里那本薄薄的、泛黄的古籍,看了一眼封面模糊的字迹,
随口问道:“《异闻录》?你看这个做什么?”我心脏狂跳,几乎是抢一般地将书夺了回来,
紧紧抱在怀里,力气大到指节都泛白了。“没什么,随便看看。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沈辞的眉峰微微蹙起,他何其敏锐,
立刻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伸出手,想探我的额头:“不舒服?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
他头顶那个鲜红的98.8闪烁了一下,跌回了98.7。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原来,让他爱意减少的方法,就是伤害他。
沈辞的手僵在半空中,眼里的关切慢慢褪去,染上了一层我看不懂的受伤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收回手,声音低沉了些许:“好,那你自己再看会儿,我去那边等你。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落寞。我靠在冰冷的书架上,双腿发软,
几乎站立不住。怀里的古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见情者,
乃天谴之人。情深不寿,爱极必分。当情值圆满,达至一百,则阴阳相隔,
必有一亡。这几行字,像一道无法挣脱的魔咒,在我脑海里疯狂盘旋。我叫安然,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唯一不普通的,就是我能看到代表“爱情”的数值。
这能力与生俱来,对我而言,它更像一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我能看到闺蜜和她男友的数值在75的及格线上来回摇摆,
也能看到路边情侣头顶20的塑料爱情。直到我遇见沈辞。2沈辞是A大的神话。
家境优渥,成绩断层第一,一张脸更是上帝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清冷疏离,
是无数女生可望不可即的月亮。我从未想过会和这样的人产生交集。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是在新生开学典礼上。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站在万众瞩目的讲台上,侃侃而谈。
阳光透过礼堂的窗户,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而我,
只是台下几千名新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我习惯性地抬头,
想看看这位天之骄子头顶的数值。一片空白。当时的我天真地以为,
这意味着他心里没有喜欢的人,甚至生出一种“原来神也是凡人”的荒谬感。后来我才知道,
那片空白,只是因为他的世界里,还没有我。真正的交集,是在一堂公共课上。
我为了帮室友占座,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阶梯教室,却发现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占了。
占座的不是别人,正是沈辞。他一个人坐在空旷教室的正中央,戴着耳机,
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我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小声问:“同学,你好,
请问你旁边有人吗?”他闻声抬头,摘下一只耳机。那双漆黑的眼眸看过来时,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没人。”他言简意赅。我道了谢,在他旁边坐下。那节课,
我根本没听进去老师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身边人身上清冽好闻的皂角香气。下课时,
我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我愣住了。在他清冷的头顶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
几乎透明的数字。103从10到60,是一个漫长而又甜蜜的过程。
沈辞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图书馆里,他会“恰好”坐在我对面,
然后在我遇到难题抓耳挠腮时,递过来一张写着解题步骤的纸条。食堂里,
他会“恰好”排在我后面,然后在我纠结吃什么时,低声推荐一道他认为不错的菜。
校园的小路上,他会“恰好”与我同路,然后沉默地陪我走上一段,直到宿舍楼下。
他从不多言,却用行动一点点渗透我的生活。他头顶的数字,
也随着我们之间日益增多的交集,稳步上涨。
20……35……50……闺蜜林晓晓看出了端倪,戳着我的胳膊,
一脸八卦:“老实交代,你和沈辞大神什么情况?最近怎么老看见你们俩凑一块儿?
”我脸颊发烫,嘴上却逞强:“什么什么情况,就是普通同学。”“普通同学?
”林晓晓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瞎子吗?沈辞看你的眼神,
就差把‘我喜欢你’四个字刻在脸上了。”我心里甜得冒泡,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他是天上的月亮,而我,只是地上的一粒尘埃。直到那天晚上,学生会的工作结束得很晚,
我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被几个喝醉了的小混混拦住了去路。就在我吓得浑身发抖,
以为自己要倒霉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是沈辞。他将我护在身后,
面色冷峻地看着那几个混混,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滚。”那几个混混借着酒劲,
还想叫嚣,却在看到沈辞那双冰冷得仿佛能杀人的眼睛时,怂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危机解除,我腿一软,差点摔倒。沈辞及时扶住了我,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
透过薄薄的衣料,烫得我心尖一颤。“没事了。”他轻声说。我惊魂未定,抬头看他。
路灯下,他俊朗的侧脸线条分明,眼里的担忧不加掩饰。而他头顶的数字,在那一刻,
猛地一跳。60我心里的那点自卑和不确定,瞬间烟消云散。原来,他真的喜欢我。
4我们的关系,在沈辞以60的数值表白后,正式确立。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傍晚,
他把我约到学校的湖边,晚风吹拂,柳枝摇曳。他有些紧张,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
竟也浮现出一丝红晕。“安然,”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无比认真,“我喜欢你,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看着他头顶那个鲜红的60,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在他牵住我手的那一刻,数值瞬间飙升到了80。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像是掉进了蜜罐里。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不吃香菜,喜欢草莓味的奶茶,对芒果过敏。
他会在我来例假时,提前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语气霸道地命令我不许碰凉水。
他会陪我去做所有我喜欢但无聊的事情,逛街,看狗血的偶像剧,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他身上的清冷气息,似乎只留给了外人。在我面前,他温柔体贴,偶尔还会有些幼稚的可爱。
我们的爱情值,也在这种甜蜜的日常中,一路高歌猛进。
85……90……95……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期待着那个数字突破99,达到100圆满的那一刻。我天真地以为,
那会是我们爱情最完美的见证。第一次意外,发生在我们交往一周年的纪念日。那天,
沈辞为我准备了盛大的惊喜。他在学校的礼堂里,用蜡烛摆成了巨大的心形,
中间是我的名字。当他手捧玫瑰,单膝跪在我面前,深情款款地对我说“安然,
一周年快乐”时,我看到他头顶的数字,疯狂地跳动着,冲上了98。
98.5……98.8……99……马上就要到100了!
我激动得几乎要落泪。然而,就在数字即将跳到99.1的瞬间,
礼堂顶上的一盏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松动了。“小心!”沈辞的反应极快,
他猛地将我推开,自己却被掉落的灯具碎片划伤了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我吓得魂飞魄散,冲过去扶住他,声音都在发抖:“沈辞,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我没事,”他忍着疼,反过来安慰我,“一点皮外伤。”他眼里的担忧和后怕,
让那个刚刚冲到99的数字,瞬间回落。95当时的我,只顾着心疼和后怕,
完全没有把这件事和数值联系起来。我只觉得,是学校的设施太老旧了,差点酿成大祸。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意外。那是诅咒第一次露出它狰狞的獠牙。5从图书馆出来后,
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沈辞看我状态不对,取消了原定的约会计划,坚持要送我回宿舍。
一路上,他几次想牵我的手,都被我状似无意地避开了。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黯淡。
头顶的数值,也从98.7一路跌到了96。每跌一点,我的心就像被凌迟一刀,
可那份来自诅咒的恐惧,又让我生出一丝病态的安心。到了宿舍楼下,他终于忍不住了,
拉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和委屈:“安然,你到底怎么了?
从图书馆出来就一直躲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看着他受伤的眼睛,心如刀割。
我能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我能看到他的爱意,而他浓烈到极致的爱,
会要了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命吗?他只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垂下眼,
不敢看他:“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这是一个无比拙劣的借口。沈辞不是傻子,
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僵持了许久,他才败下阵来,
语气里满是疲惫和妥协:“好,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我胡乱地点点头,逃也似地跑进了宿舍楼。回到宿舍,林晓晓正敷着面膜,
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我的天,你这是被鬼追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没说话,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黑暗中,眼泪无声地滑落。我该怎么办?
分手吗?光是想到这个词,我的心脏就抽痛得无法呼吸。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可不分手,我们就要时时刻刻活在死亡的阴影下。那种眼睁睁看着爱意上涨,
却只能祈祷它不要太快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有这种该死的能力?
我宁愿像个普通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哪怕被蒙在鼓里,也能毫无负担地去爱,
去享受被爱。6那一晚,我彻夜未眠。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教室。刚坐下,
一个身影就笼罩了下来。是姜盈。她是院里的院花,一直公开表示对沈辞有好感,
自从我和沈辞在一起后,她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哟,这不是安然吗?”她阴阳怪气地开口,
“怎么,昨天跟沈辞吵架了?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会是被甩了吧?
”她身边跟着几个小姐妹,闻言都捂着嘴偷笑。换做平时,我或许会直接怼回去。但现在,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甚至在想,如果沈辞真的和我分手,去和姜盈在一起,那该多好。
姜盈那么讨厌我,沈辞要是和她在一起,对我的爱意肯定会迅速清零。这样,我们都安全了。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锥心刺骨的疼痛淹没。我做不到。
我无法想象沈辞属于别人的样子。见我不说话,姜盈更得意了:“怎么不吭声了?
被我说中了?也是,像沈辞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真的看上你这种普通货色。
估计就是玩玩,现在腻了,就把你一脚踹开。”“你闭嘴!”我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
眼睛通红地瞪着她。“哟,还敢瞪我?”姜盈被我的反应激怒了,声音拔高了八度,“安然,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点狐媚手段暂时迷惑了沈辞,
你真当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的话越来越难听,周围的同学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指指点点。就在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姜盈,
你在做什么?”是沈辞。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直接站到我面前,将我护在身后,
像上次一样。他看都没看姜盈一眼,只是低头问我:“她欺负你了?”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看到他头顶的数值,
因为我的委屈,又开始缓慢地回升。96.5……97……不,不行。不能再涨了。
我猛地推开他,力气大到他都踉跄了一下。在所有人,包括沈辞震惊的目光中,
我冷冷地开口:“我的事,不用你管。”7整个教室,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沈辞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惨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头顶那个刚刚回升到97的数字,像是被重锤击中,剧烈地闪烁起来,然后,
断崖式下跌。95……90……85……最后,停在了80。我的心,
也跟着那个数字,一寸寸地沉入冰冷的深渊。疼,太疼了。原来,最能伤害他的,是我自己。
姜盈最先反应过来,她脸上的幸灾乐祸几乎掩饰不住:“沈辞,你看到了吧?
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你还上赶着干什么?”沈辞没有理她,一双眼睛死死地锁着我,
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安然,
你再说一遍。”我不敢看他,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重复道:“我说,我的事,
不用你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先捅向他,再狠狠地扎回我自己的心脏。说完,
我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我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带着绝望的目光,
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一口气跑到了学校的操场,跑到再也跑不动了,
才瘫坐在塑胶跑道上,放声大哭。对不起,沈辞。真的对不起。我不是不爱你,是太爱你了。
我不能让你因为我的存在,而时刻面临生命危险。既然爱极必分,那我宁愿,我们之间,
从未有过那么深的爱。8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了我的“作死”计划。我刻意疏远沈辞,
不回他的消息,不接他的电话。在学校里碰到,我也装作没看见,绕道而行。我甚至,
开始和系里一个一直追我的男生走得很近。那个男生叫周浩,阳光开朗,人很不错。
我能看到,他对我头顶的数值,一直稳定在70左右。我答应和他一起去图书馆,
一起去吃饭,故意做出亲密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我真的移情别恋了。这些流言蜚语,
很快就传到了沈辞的耳朵里。那天下午,我在图书馆门口,被他堵住了。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到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安然,你告诉我,
那些都是假的,对不对?”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卑微的乞求,“你和那个周浩,没什么,
对不对?”我看着他头顶那个已经跌到60的数值,心痛到麻木。还不够。
60还不够安全。我狠下心,甩开他的手,语气冰冷:“沈辞,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现在和谁在一起,跟你没关系。”“为什么?”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尽的灰暗和痛苦,“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安然,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我怎么敢看他的眼睛。我怕我一看,所有的伪装都会瞬间崩塌。
我只能逼着自己,说出世界上最残忍的话:“对。我从来没爱过你。当初和你在一起,
不过是看你条件好,想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现在我腻了,不行吗?”“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在寂静的空气里。打我的人,不是沈辞,是林晓晓。
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安然,你***!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有没有心!”我捂着***辣的脸,没有说话。沈辞站在原地,
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一动不动。他头顶的数字,在经历了剧烈的波动后,一点点,
一点点地,变得暗淡,模糊。50……40……30……最终,
它停留在了20。一个仅仅比陌生人高一点的,可怜的数字。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把他对我的爱,亲手杀死了。可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
反而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痛得快要死掉了。9“你跟我过来!
”林晓晓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走了,留下一脸惨白的沈辞和看热闹的周浩。
她把我拖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安然,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沈辞他……他都快哭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就算你要分手,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
你这是在要他的命!”我靠着墙,任由她骂,一言不发。眼泪,早已流干了。林晓晓骂累了,
看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心软了。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然然,
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你别这样折磨自己,
也别这样折磨沈辞。”我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晓晓,你别问了。我和他,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你还爱他,不是吗?”“爱?”我自嘲地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些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说完,我推开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往宿舍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回到宿舍,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那本《异闻录》,
翻来覆覆地看。见情者,乃天谴之人。我就是那个被上天诅咒的人。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