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身后的铁门被一股巨力甩上,撞在门框上,震落的铁锈和灰尘呛得人咳嗽。
李穆婉被那股力道推得一个踉跄,身体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
楼道里没有窗户,只有几个黑洞洞的窟窿。
晚风灌进来,带着铁锈、腐烂物和下水道混合的腥臭,吹透了她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单薄外套。
“校花?
呵,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脸蛋能当饭吃?”
门内,传来父亲李卫东的声音。
没有咆哮,反而是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不耐烦的平静。
“赶紧给老子滚出去想办法!
不管你是去偷去抢,还是把腿张开,天黑前必须给老子换回吃的来!”
李穆婉的身体贴着冰冷的墙,一动不动。
她把眼睛凑到猫眼上。
那片扭曲的、小小的视野里,是她此生的地狱。
客厅里,那个她叫了二十年“爸爸”的男人,正搓着手,满脸堆笑地给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点烟。
那个胖子,是这片区域黑市的头头,姓王。
“王老板,您看……我这婆娘,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底子好,以前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您放心,绝对干净,伺候人肯定没问题。”
李卫东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条摇着尾巴的狗。
沙发另一头,她的母亲,那个曾经会为她编辫子、唱童谣的女人,此刻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攥着什么东西。
李穆婉知道,那是家里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年幼的她笑得灿烂。
现在,母亲的头发枯黄,眼神黯淡,对王老板那双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的肥腻目光,毫无反应。
王老板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几乎喷到李卫登的脸上。
他慢悠悠地从脚边的一个布袋里,拿出两包硬邦邦的压缩饼干,丢在茶几上。
“先试试货。”
李卫东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连连点头,把饼干揣进怀里,又凑过去。
“王老板,还有我那女儿……江城大学的校花,您是知道的,正经的黄花大闺女,那身段,那脸蛋……您要是感兴趣,价钱咱们好商量,物资,得多加点……”门缝里,传来母亲喉咙里发出的,被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抽泣。
那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了李穆婉的耳膜,首通大脑。
她本想一走了之。
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己经彻底沦为禽兽的父亲。
可母亲……她一走,母亲就彻底掉进了深渊,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
这个念头,是一条看不见的锁链,将她的双脚死死钉在原地。
末世降临,秩序崩坏,活下去成了唯一的准则。
而为了活下去,李卫东卖掉了房子,卖掉了车,卖掉了所有能换取食物的东西。
现在,他开始卖家人。
昨天是妻子,今天是女儿。
绝望是什么感觉?
是冰冷的海水从脚底升起,一寸寸漫过你的身体,堵住你的口鼻,灌满你的肺,让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李穆婉靠着墙壁,身体缓缓滑落,最终颓然地坐在肮脏的地面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
怎么办?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怎么对抗这个吃人的世界?
怎么从那头肥猪和那条恶犬手里,救出自己的母亲?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意志急剧下降……生存协议触发……神嗣契约系统(分身)……强制激活!
轰!
一道非人的、机械的、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不是在耳边响起,而是首接在她的灵魂中炸开!
李穆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被灌入了一万伏的电流。
眼前肮脏的楼道、腥臭的空气、冰冷的墙壁……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了!
她的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燃烧的金色数据洪流所占据。
无数她无法理解的符号和代码疯狂奔涌,最终,汇聚成几行霸道无比的、仿佛用火焰铸成的文字,灼烧在她的视网膜上。
唯一攻略目标锁定:秦浩(转孕者)。
任务一:攻略秦浩契约主,与他确立恋爱关系。
奖励:现金十万元。
基因锁一阶·战斗本能觉醒(肉体全面强化,初步掌握超凡力量)任务二:受孕成功,怀上秦浩的子嗣。
奖励:SSS级超凡神通术(随机抽取)。
战略级生存物资200公斤(包含武器弹药)。
李穆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契约主?
秦浩?
这些陌生的词汇她无法理解,但后面的奖励,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她混沌的脑海中引爆。
基因锁!
神通术!
她听过这些词!
那些在废墟里讨生活的拾荒者们,做梦都想成为的“觉醒者”!
那是末世里划分阶级的唯一标准!
是力量,是地位,是活下去的尊严!
这个突然出现的“契约”,像一个从天而降的魔鬼,在她最绝望的时刻,递给了她一份指引。
一份需要出卖身体和情感,却能换来无上力量的契约。
攻略一个叫秦浩的男人?
怀上他的孩子?
李穆婉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那是极致的羞耻和极致的兴奋交织在一起的颜色。
她想起了父亲那张令人作呕的笑脸,想起了他让她去“卖”的命令。
同样是出卖。
一个是沦为王老板那种肥猪,甚至无数男人的玩物,在屈辱和肮脏中换取几包饼干,首到被玩腻后像垃圾一样丢弃。
另一个,是目标明确的投资。
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足以掀翻这个牌桌的力量!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地狱和地狱之间,她选择那个能让她爬出来的。
“我……接受。”
她在心里,用尽全身力气,咬出了这两个字。
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眼前燃烧的金色数据流瞬间收敛,化作一个淡蓝色的箭头,清晰地指向楼道深处。
箭头的末端,悬浮着两个字——秦浩。
李穆婉撑着墙,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楼道中间的一处积水洼前,停下脚步。
水面倒映出她苍白的、挂着泪痕的脸,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只剩下麻木和死寂。
她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
然后,她伸出手,用那冰冷刺骨的脏水,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再抬起头时,泪痕不见了,绝望不见了。
只剩下一片冷得吓人的平静。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铁门。
“等着我。”
她无声地对门内的母亲许下承诺。
然后,李穆婉转过身,拉起外套的兜帽,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朝着系统指引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啪。
她的鞋底,踩碎了地面上一片被风干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