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夜晚,乌云散尽,一轮圆月悬在夜空,把后山照得如同白昼。
凌尘攥着砍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
老酒鬼说的那棵松树很好找——后山深处那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古松,树干上刻着些奇怪的符号,镇上的人说那是“山神的印记”,从不敢靠近。
他按照吩咐,背对着古松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吐纳。
月光洒在他身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周围静得能听到雪粒子从枝头落下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鼻腔往里钻。
不是冷风,是一股暖暖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气,顺着喉咙滑进肚子,又慢慢散开,流到西肢百骸。
“这就是……气?”
凌尘心里一动,连忙集中精神引导这股气。
可它像个调皮的孩子,刚到胸口就散了,只剩下一丝淡淡的暖意。
他不气馁,继续吐纳。
一次,两次,三次……当那股气第五次散开时,身后忽然传来“沙沙”的声响。
像是有人踩在枯叶上。
凌尘的后背瞬间绷紧了。
老酒鬼说过,千万别回头。
他攥紧砍柴刀,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血腥味。
“小……小魔种……”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人被掐住了脖子。
凌尘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声音很像镇上的张屠户,三天前还拿扁担追过他。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想张屠户的样子。
老酒鬼的话在脑子里回响:“不管听到什么,都是幻觉。”
“你把瘟疫带到镇上……害死我婆娘……你赔命!”
声音变得凄厉,带着哭腔。
紧接着,他感觉有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指甲尖锐,几乎要嵌进肉里。
“回头看看我啊……”凌尘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恐惧。
他能想象出张屠户死不瞑目的样子——听说他婆娘是瘟疫里第一个死的,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回头时,心口的玉佩忽然烫了起来,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同时,脑子里响起老酒鬼的声音,不是白天的叮嘱,而是一句陌生的口诀:“气沉丹田,意守灵台,魔由心生,境由己造……”他下意识地跟着默念,那股刚聚集起来的暖气像是找到了方向,猛地冲向肩膀。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身后响起,那只冰冷的手瞬间消失了。
腥气也散了,周围只剩下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凌尘瘫坐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衫全被冷汗湿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古松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树干上的符号像是在微微发光。
他低头看向胸口,玉佩的温度己经降了下去,恢复了之前的微弱暖意。
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暖暖的气,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些。
“原来……老酒鬼说的都是真的。”
凌尘握紧拳头,眼里第一次有了光。
他站起身,对着古松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往破庙走去。
雪地里,他的脚印比来时更稳了些,仿佛有什么东西,己经在这个被视为“不祥”的少年体内,悄然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