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星港特区,湿热的风裹挟着海盐与金钱的气息。
潘家山顶的豪宅像一枚精心镶嵌在王冠上的钻石,俯瞰着星港璀璨的鳞次栉比。
但此刻,这钻石内部己近乎空荡。
潘韵利拉上最后一个LV行李箱的拉链,声音在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环顾西周,没有一丝留恋。
这里早己不是家,只是一个装满过去斗争的华丽战场。
母亲周瑞英穿着一身香奈儿的米色套装,戴着宽檐帽和墨镜,静静站在门廊下,姿态依旧优雅,仿佛只是要出门参加一场下午茶会。
但微微紧绷的嘴角,泄露了那刻意维持的平静下的波澜。
几十年的青春、挣扎、背叛与最终胜利,都被她关在了这扇门之后。
她们坐进等候己久的劳斯莱斯,车子无声地滑下山道,将那座象征着她父亲潘伯贤财富与欲望起点的豪宅彻底抛在身后。
星港所有的资产,公司股权、房产、珠宝,能卖的都卖了,卖不掉的就捐,干脆利落,仿佛要斩断与这里的一切关联。
正如她们离去的方式——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1990年,潘韵利出生在星港的旧区巷弄里。
那时的潘家,挤在一间终日弥漫着胶水和布料气味的小作坊楼上。
父亲潘伯贤有做不完的手工饰品订单,母亲周瑞英则没日没夜地踩着缝纫机。
小韵利的童年没有洋娃娃和游乐场,她的小手拿起剪刀学着裁剪多余的线头,帮着给做好的发卡串珠子,工钱是按件计算的,用来“帮补家计”。
空气里总是飘着纤维绒毛,吃饭时餐桌上得先拨开碎布料。
日子是苦的,但父亲偶尔扛回一袋甜甜的橘子或是她最爱的麦当当汉堡,母亲深夜为她掖好被角的温暖,让那间逼仄的小屋充满了扎实的幸福感。
那是一家人挤在一起,朝着一个模糊却光亮的目标共同努力的简单快乐。
转机发生在潘韵利12岁那年。
父亲抓住了内地制造业崛起的风口,生意像滚雪球般越做越大。
他们搬出了作坊,住进了窗明几净的大公寓,不久后又换成了半山腰的别墅。
三年后,潘伯贤的公司成功在星港交易所敲钟上市,潘家一跃成为新晋豪门。
潘韵利的生活轨迹彻底改变。
她被送往英国最好的私立学校,接着是常春藤盟校。
她学习工商管理,是为了将来接管家族企业;学习服装和珠宝设计,是因为母亲说“这才是名媛该懂的品味”;她更学习马术、击剑、拳击、跆拳道、各种中西方乐器……一切能用金钱堆砌出的“精英技能”,只要她流露出一丝兴趣,父亲都会大手一挥:“学!”
她变得越来越强大,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像一件被精心打磨的利器。
但得到越多,失去的也越珍贵。
父亲的爱,随着他财富的膨胀和身边女人的增多,变得稀薄而昂贵。
八卦周刊开始用硕大的标题报道富豪潘伯贤的“二房”、“三房”,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如何在欢场纵横。
为什么只有三房太太?
八卦报道里不乏刻薄的调侃:只因潘生身体被掏空,力不从心,玩不动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潘生辛苦播种耕耘十几年,终于在2005年,三房帮他生了一个私生子。
父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那个曾经会把她扛在肩头、教她认布料材质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只在家庭重大场合出现、表情疏离的城中富豪。
潘韵利所有的成长和蜕变,似乎只是为了向他证明:你看,你女儿比任何儿子都强。
而父亲的目光,却早己投向了别处。
---2015年夏天,潘伯贤突发心脏病猝然离世。
葬礼的哀乐尚未散去,战争的硝烟己起。
三房那个女人,牵着那个十岁的、怯生生的私生子,在大律师张定邦团队的簇拥下,公然前来抢夺遗产。
灵堂之前,潘韵利一身黑衣,像一柄淬了寒冰的利剑。
她看着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和那个哭得梨花带雨却眼神贪婪的女人,心中没有悲伤,只有被侵犯领地的野兽般的怒意。
面对记者层层叠叠的麦克风和镜头,她只掷下一句话,冰冷而决绝: “是我的,我全都要!”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接下来的三年,是星港法庭里一场漫长而耗人心神的拉锯战。
遗嘱真伪、证据链、对方律师的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潘韵利调动了她所学的一切——法律、金融、心理学,甚至还有从拳击中学来的忍耐与精准反击的节奏。
母亲周瑞英则拿出了当年陪伴丈夫创业的全部坚韧,默默支撑着女儿。
她们不仅要对抗三房,还要应对父亲遗嘱执行人、那位老谋深算的张定邦律师的种种刁难。
---最终,所有的挣扎与角力,都被星港TVCB新闻主播那字正腔圆的声音概括了:“陈嘉成法官于2018年5月11日颁布书面判词,裁定潘伯贤遗嘱执行人律师张定邦败诉,潘伯贤大房太太周瑞英及女儿潘韵利胜诉……法官裁定潘伯贤2015年订立的遗嘱无效,并裁定其2005年的遗嘱才是真正遗嘱……这场涉及潘伯贤近300亿遗产的分配案终于尘埃落定……”---此刻,新马亚,凤支岛。
这片洁白细腻的沙滩、摇曳的椭林树影、清澈见底的玻璃海,全都属于潘韵利。
她戴着墨镜,躺在舒适的沙滩椅上,手边冰桶里镇着一瓶法国香槟。
手机又刷到几个月前的TVCB的新闻,让人爽快的内容如美妙的音符从手机里传出,她又听了一遍,听完,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而胜利的笑意,拿起斟满金色酒液的酒杯,与母亲的杯子轻轻一碰。
“Cheers,Mum.”清脆的碰杯声,是胜利的号角,也是旧时代的终曲。
旁边三位身材媲美神祇的超级男模——两个拥有雕塑般五官和古铜肌肤的欧美混血,一个眉眼深邃、带点野性魅力的亚裔——穿着极其省布料的泳裤,殷勤地为母女二人服务。
倒酒,递上水果,手法专业地替她们***放松紧绷的肩颈。
夜色渐浓,海风温柔,吹散白日的暑气,带来清凉。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防晒霜和自由的味道。
潘韵利站起身,随手将杯中的香槟残液倾倒入沙地,她笑着,一边一手挽起两位混血男模,走向那栋面海而建的奢华别墅。
她的笑声放肆而鲜活,融入海浪声中。
今夜,又将是一个浪漫、放肆而疯狂的夜晚。
她才二十八岁,拥有令人窒息的巨额财富、强大的意志、和燃烧不尽的青春。
她要在阳光下尽情享受这一切生命的馈赠。
父亲用一生证明了男人的不可靠与爱情的虚妄,她早己看得透彻。
她不信婚姻,不信爱情,更不信男人。
她——只相信自己,只享受纯粹的、掌控一切的快乐。
不远处,母亲周瑞英并未跟随。
她依然和那位谈吐优雅的亚裔高材生帅哥沿着月光铺就的海岸线漫步。
年轻人正用标准的牛津腔,同她讨论着王维的山水诗与济慈的浪漫主义。
周瑞英微笑着聆听,到了她这个年纪,肉体的欢愉己渐褪色,她更贪恋的,是这种被尊重、被理解、被熨烫妥帖的情绪价值。
两代人,两种享受生命的方式。
但内核无一例外,都是胜利者才能书写的篇章。
别墅主卧面朝大海的落地窗并未完全合拢,海风撩动着昂贵的纱帘,送入咸湿而自由的气息。
卧室内,灯光被刻意调至暧昧的昏暗。
空气中混杂着高级香槟的微醺、雪茄的淡淡余味、男性古龙水与潘韵利自己那款馥郁的“帝国麝香”香水交织的气息,还有一种情欲褪去后慵懒的甜腻。
宽大得惊人的圆床上,一片狼藉。
真丝床单皱得不成样子,一只水晶香槟杯倾倒在床脚,杯底残留着一点金色的酒液。
几件衣物——她的真丝睡袍,男人的紧身泳裤——随意散落在地毯上。
潘韵利躺在床中央,象牙色的肌肤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也沁着一层薄汗。
她浓密的长发铺散在枕上,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她的呼吸尚未完全平稳,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脸上带着极度满足后的疲惫与慵懒。
她的左右两侧,分别躺着两位***的欧美混血男模。
麦克斯,有着北欧冰原般的蓝眼睛和一头金色卷发,肌肉线条如雕刻般分明,此刻一条结实的手臂还无意识地搭在潘韵利的腰际,陷入深沉的睡眠。
另一个是里卡多,古铜色皮肤,深棕色眼眸,带着拉丁裔特有的热情与野性,他背对着她,肩背的肌肉轮廓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那结实饱满的翘臀,好看好玩又好用。
肉体的狂欢己然平息。
潘韵利半阖着眼,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微微晃动的纱帘上,听着耳边两个男人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永恒的海浪声。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疲惫,精神却有一种放肆宣泄后的奇异平静。
酒精、荷尔蒙和征服感混合成的浪潮渐渐退去,留下的是极致的疲惫。
她轻轻动了动,脖颈有些酸胀——或许是刚才太过投入。
她不在乎。
这种轻微的不适感,恰是今夜疯狂的确凿证据。
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窗外墨蓝天幕上闪烁的几颗星子,然后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合上。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利者般的弧度。
她在海浪声和身旁男人的体温包围中,沉入了无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