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阴风怒号。
秦灵雀握着一纸婚书,站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将军府邸门前。
府邸朱门高墙,却透着一股森然死寂,恍若荒废多年的凶宅。
但她眼中并无惧意,今夜她是来履约的。
沈家以万金为聘,为身负“克妻”恶名的镇北将军霍战霆聘下秦家女为妻。
秦家舍不得娇养的嫡次女秦晓雨,便火速将弃于乡野多年的长女秦灵雀接回京城,充作替身。
而这正中秦灵雀下怀。
她推开沉重的府门,迈步而入。
府内一片漆黑,悄无声息。
秦灵雀刚借着月光摸索到烛台点亮,便被眼前景象惊得一怔。
厅堂内狼藉遍地,桌椅翻倒,瓷器的碎片西处散落,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她蹙眉向前两步,身侧忽有风声掠过!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黑影己如猛虎般将她扑倒在地!
后背重重撞在冷硬的地面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紧接着,便对上了一双猩红得几乎滴血的眸子——凶残、暴戾,宛如从地狱血海中爬出的修罗,要将眼前一切撕碎。
秦灵雀心中警铃大作,立刻伸手想从袖中暗袋取出定身符箓,手腕却被男人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扣住,反压在头顶。
因这动作,两人距离骤然拉近。
跳跃的烛光下,秦灵雀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男子肤色是久经沙场的冷白,五官轮廓深邃俊朗,宛若天工精心雕琢,即便此刻双目赤红,神色癫狂,也难掩其逼人的英锐之气。
正是她未来的夫君,镇北将军沈越。
然而下一刻,沈越冰冷的手己扼上她纤细的脖颈,力道惊人,欲要拧断。
秦灵雀大骇,当即咬碎预先藏在齿间的药丸,趁其不备,朝他吹出一股幽冷的摄魂香。
异香猝然侵入鼻息,沈越动作猛地一滞。
但他意志力极为强悍,仅恍惚了瞬息,眼中便再度凝聚起更浓烈的杀意:“找死!”
秦灵雀没料到摄魂香竟对他效果甚微,情急之下,只得用唯一能动的左手勾住沈越的脖颈,仰头主动吻上那两片冰冷的薄唇。
这大胆至极的举动出乎意料,竟让暴怒中的霍战霆愣了一瞬。
秦灵雀趁机撬开他的唇齿,将口中残余的摄魂香渡了过去。
沈越只觉一股清甜幽香在唇舌间蔓延开来,那股日夜焚烧他五脏六腑、催使他毁灭一切的狂躁戾气,竟奇迹般地被抚平了一丝。
多年深受其苦,此刻竟得缓解,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攫取更多。
于是,扼住她脖颈的手滑至脑后,用力扣住。
沈越反客为主,狠狠噙住那两片柔软甘甜的唇瓣,近乎贪婪地汲取这唯一能暂缓他痛苦的源泉。
就在他意识逐渐沉迷之际,头顶百会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痛!
沈越闷哼一声,猛地推开秦灵雀,痛苦地捂住头部,手背青筋暴起,喉间溢出压抑而骇人的低吼。
秦灵雀趁机从他身下挣脱,迅速退至数步之外,警惕地盯着他。
心想若他再暴起,即便这是她未来夫君,她也只能下重手了。
幸而,片刻之后,沈越竟渐渐平静下来。
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猩红己褪去大半,眸光变得清明而锐利,如出鞘寒刃,锋芒逼人。
仿佛顷刻间换了神魂。
若说方才他是失控的疯兽,此刻便是睥睨天下的霸主。
他冷冷看向不远处的秦灵雀,声音因方才的嘶吼而低哑,却威势不减:“你是何人?”
秦灵雀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道:“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秦灵雀。”
沈越眸光微凝,瞬间明了——这恐怕又是府中老夫人为他张罗来的“冲喜”新娘。
他嗤笑出声,语气玩味却暗藏杀机:“竟还有不怕死的敢嫁过来?”
寻常女子早该吓得魂不附体,秦灵雀却嫣然一笑:“自是怕的。
但我相信将军不会杀我。”
“哦?”
沈越挑眉,“何以见得?”
“因我师父曾卜过一卦,言道你乃我的天赐良缘,我们日后定会举案齐眉,白首偕老!”
秦灵雀笑靥如花,说得煞有介事。
沈越没料到是这般回答,审视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兴味。
这次老夫人送来的人,倒比先前那些有趣得多。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起身走到秦灵雀面前,蹲下身,修长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迫她抬头:“方才,你对本将军做了什么?”
秦灵雀心中一惊:他竟察觉了?
出手那般迅疾,他当时那般状态……她暗下心惊,眸中尽是无辜:“将军在说什么?
灵雀不明白。”
沈越锐利的目光紧锁她清澈的眼眸,试图找出丝毫破绽。
虽发病时神智昏聩,记忆模糊,但头顶那一下尖锐的刺痛却异常清晰,随后剧痛过后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笃定,此女绝不简单。
指尖缓缓下滑,掠过细腻的肌肤,虚虚停在她脆弱的颈脉处,他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可知欺骗本将军的人,都是何种下场?”
秦灵雀顿时脊背生寒,心中哀叹师父误我!
这煞神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算哪门子良缘!
面上却瞬间染上委屈,她忽地向前一扑,抱住沈越的手臂,泪眼汪汪地哀求:“呜呜……将军明鉴,灵雀真的不曾撒谎!
灵雀日后定会尽心服侍将军,温柔体贴,只求将军怜惜,莫要杀我……”温香软玉陡然入怀,沈越身形微僵。
那独特的幽香再次萦绕鼻尖,勾起了方才那个吻的记忆,以及那奇异地能平息他戾气的甘甜,竟让他心生眷恋,想要再次品尝。
心随意动,他抬手,指腹略带薄茧,暧昧地摩挲过她微肿的红唇,声音低沉而戏谑:“哦?
那你预备……如何服侍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