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室内空调开得极足,冷气顺着我的后颈往下爬,凝成汗珠,悬在脊椎骨节上。“辩方,
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法官的声音从高处落下,不带任何情绪。
我的妻子柳如雪坐在原告席上,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衬得肤色更加冷白,
像是大理石雕出的复仇女神。而她的闺蜜李薇薇坐在她身侧,
正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我,一副惊魂未定、受尽委屈的模样。旁听席坐满了人,
多是柳如雪和李薇薇请来的“亲友团”,不时发出压抑的啜泣和愤怒的低语。
媒体区则挤满了长枪短炮,记者们饥渴地等待着这场本市精英阶层的惊天丑闻迎来结局。
“法官大人,我请求最后说几句话。”我平静地说。我的律师张强在桌下猛拽我的西装下摆,
压低声音:“沈默,别乱来!交给程序,我们还能上诉...”我轻轻推开他的手,站起身。
全场目光霎时聚焦在我身上,混杂着鄙夷、愤怒和看戏的兴奋。柳如雪终于转过脸来。
三年婚姻,我从未在这张美丽的脸上见过如此冰冷的恨意。“雪儿,”我声音不大,
却在寂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你就这么确定,我对李薇薇做了那种事?
就凭那段模糊的视频,和她的一面之词?”柳如雪的下巴微微抬起,
那是她决绝时的习惯动作。“沈默,证据确凿。薇薇是我的姐妹,
她不会拿自己的清白诬陷你。而那段视频...虽然我不愿相信,
但技术鉴定已经排除了伪造可能。你太让我失望了。”“技术鉴定?”我几乎要笑出来,
那所谓的AI合成视频几乎以假乱真,连专家都被蒙蔽过去,“如果我说,
我有绝对的、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我不可能侵犯任何人呢?”李薇薇像是被刺痛一样,
猛地抽泣起来:“雪儿你看!他到了现在还在狡辩!
那天晚上他明明就...”旁听席一阵骚动,有人忍不住骂出声“***!”“***!”。
法官连敲了几下法槌:“肃静!辩方,如果你有证据,请当庭出示。
否则不要再做无谓的发言。”柳如雪看着我,眼神里除了恨,又添上一丝厌恶:“沈默,
收手吧。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体面?自从她和她的“白月光”周慕辰联手布下这个局,
何曾想过给我留体面?三个月前,我发现公司核心数据被秘密泄露,
所有蛛丝马迹都指向周慕辰,还没等我查清,就先迎来了这致命一击。
他们是要把我彻底踩死,永无翻身之日。“好,”我点点头,手缓缓移向腰间,
“那我就给大家看最直接的证据。”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我解开了定制西装的皮带扣。
金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你干什么?!”法官厉声警告。法警迅速向我靠近。
柳如雪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即嫌恶地别过脸,仿佛多看我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
李薇薇则配合地发出一声受惊的尖叫,捂住脸。我不为所动,只是利落地拉下西装裤的拉链,
然后,稍稍向下褪了一小截,露出了小腹下方一道清晰而平整的疤痕——那里空空如也。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死死钉在那道疤痕上。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旁听席像是被集体掐住了脖子,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记者们愣了几秒,
随即疯了似的按动快门,闪光灯炸成一片白茫茫的光海。柳如雪猛地转回头,
她的目光从我的脸,缓慢地、难以置信地移向那道疤痕,
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旁边的李薇薇也忘了表演,张着嘴,眼里的惊恐真实得前所未有。
我的律师张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又看看全场反应,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法官半站起身,扶着眼镜,威严的脸上是罕见的错愕和茫然。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我平静地拉好裤子,系上皮带。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刚才只是整理了一下着装。
“如各位所见,”我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我早在一年前,
就因为一场意外的医疗事故,失去了男性的基本能力。一个太监,要怎么性侵他人?
”我看向柳如雪,一字一句地问:“现在,我亲爱的妻子,你能不能告诉我,
那段视频里的‘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庭内哗然如沸水炸开!“肃静!肃静!
”法官用力敲着法槌,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巨大的声浪中。柳如雪脸色煞白如纸,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抓住原告席的栏杆,指节泛白,
目光在我和同样惊慌失措的李薇薇之间疯狂摇摆,
显然她的好闺蜜从未向她汇报过如此重要的“情报”。李薇薇彻底乱了阵脚,
语无伦次地尖叫:“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天晚上明明...明明是...”她猛地收声,
意识到自己失言,惊恐地捂住嘴。“明明是什么?”我紧紧逼问,目光如刀,
“明明是你和周慕辰安排好的那个替身,对吗?用了人皮面具还是高级AI换脸?可惜,
你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我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了。”消息像野火一样烧出法庭,烧遍全城。
“惊天反转!性侵案原告丈夫当庭自证已‘自宫’!”“AI换脸陷害?豪门恩怨再起波澜!
”“柳氏女婿沈默自曝残缺,指控妻子与白月光联手做局!”我坐在公寓的沙发上,
关了电视。屏幕上柳如雪被记者围堵、仓皇离场的画面消失不见。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不休,
屏幕上跳跃着“岳母”、“周慕辰”、“公司董事”等等名字。我一个都没接。
这套高级公寓是我和柳如雪结婚时买的婚房,此刻却冷清得像样板间。
墙上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照片里她笑靥如花,依偎在我怀里,眼里有光。
那时我以为那光是爱。现在想想,那或许只是对一桩门当户对婚姻的满意,
以及对彻底摆脱她家族掌控、与我联手创业的憧憬。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只有我和她有这里的钥匙。柳如雪推门进来,脸色依旧苍白,眼肿得厉害,
精心打理的头发有些散乱。她站在玄关,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有震惊,有羞愤,
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残余的、习惯性的高傲。我们隔着宽敞的客厅对视着,
空气凝固得像块冰。“为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差点笑出来。真的。“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一年前体检查出了前列腺癌,
虽然发现得早,但手术不可避免会有风险,而最坏的风险真的发生了?”我语气平静,
甚至带着点好奇,“告诉你你的丈夫成了一个废人?然后看着你是用怜悯的眼神看我,
还是用厌恶的眼神看我?”柳如雪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玄关的柜子。“我是你的妻子!
”她提高了声音,带着哭腔,“我有权知道!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你宁愿自己偷偷跑去国外做手术,瞒得天衣无缝,
然后现在...现在用这种方式...让我在全世界面前像个笑话?!”“像个笑话?
”我重复着她的话,慢慢站起身,“柳如雪,在你联合你的白月光和周慕辰,
拿着那段伪造的视频,铁了心要把我送进监狱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成为全世界的笑话?
”“我没有!”她激动地反驳,眼泪终于掉下来,“我不知道!薇薇她哭得那么惨,
证据那么确凿...我只是...我只是...”“你只是从来就没相信过我。”我打断她,
声音冷了下去,“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你那个青梅竹马、温文尔雅的周慕辰。
哪怕他才是那个一直觊觎你、觊觎我们公司,甚至在你结婚后还不断挑拨离间的伪君子。
”“你胡说!慕辰他不是那样的人!”柳如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我走到电视柜旁,拿起一个不起眼的装饰盒,从底下摸出一个微型U盘,
“我动手术前,就察觉公司数据不对,一直在暗中调查。这是我这大半年收集到的东西,
包括周慕辰和李薇薇多次秘密见面、资金往来、以及购买非法AI换脸服务的记录。
需要我现在放给你看吗?”柳如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U盘,像是看着一条毒蛇。
她当然认得那个盒子,那是周慕辰去年送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他就喜欢玩这种灯下黑的把戏。“你...你早就怀疑他们?”她声音颤抖。
“我只是想拿到确凿证据再告诉你。”我叹了口气,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我怕打草惊蛇,更怕...你不信我。”最后那句话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破了她强撑起的防御。她的肩膀塌了下去,眼泪流得更凶。“对不起...沈默,
我...”她踉跄着向我走来,想抓住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我被骗了,
我被他们利用了...”我避开了她的触碰。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血色尽失。“雪儿,
”我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张我爱了多年的脸如此陌生,“事情发生后,
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她张了张嘴,哑口无言。“你没有。”我替她回答,
“你只听信你的闺蜜和你的‘慕辰哥’,你看着那些‘铁证’,认定了我的龌龊。
你甚至不愿意让我靠近你,听我说一句完整的辩解。
”我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桌上的手机、U盘,向门口走去。“你要去哪?”她惊慌地问,
声音里带着真正的恐惧。“律师建议我先离开,避免更多不必要的接触和冲突。离婚协议,
我的律师会联系你。”我拉开门,没有回头。“不!沈默!我们不能谈谈吗?我知道错了!
这都是误会!”她冲过来想拉住我,带着哭腔。我侧身避开,走出了门。“误会?
”在门关上的前一秒,我轻声说,“柳如雪,把我们三年婚姻送进监狱的,不是误会。
”门在我身后合上,隔绝了她绝望的哭声。电梯下行时,我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
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演戏演全套。刚才那出决绝的戏码,半是真心的悲凉,
半是刻意的引导。我必须让她彻底相信我的“残缺”,相信我的绝望和愤怒,
更要让她对周慕辰和李薇薇产生巨大的怀疑和迁怒。只有让她从内部瓦解,
我才能更快地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至于离婚?那是必然的结局。但在那之前,
这场戏还得唱下去。手机又在震动,这次是张强。“沈默!你真是...你让我说什么好!
”他在电话那头激动得语无伦次,“你瞒得我好苦!这下好了,形势逆转!
警方已经重新立案,重点调查李薇薇和周慕辰伪造证据、诬告陷害了!你在哪?
我们需要马上开个会!”“把我‘自宫’的消息,放给所有媒体,
尤其是财经版和网络八卦版。”我走进地下车库,按下车钥匙,
我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闪了闪灯,“热度越高越好。另外,
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关于周慕辰挪用项目资金、商业泄密的模糊证据,挑几条劲爆的,
匿名发给几家竞争对手。”电话那头的张强吸了口冷气:“你要彻底搞死他?
”“他先动的手,想要我的命。”我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我只是把他对我做的,
稍微还给他一点。”挂断电话,我发动车子。引擎低沉地轰鸣。我没有立刻驶出,而是抬手,
轻轻触碰了一下小腹下方。那道疤痕是真的。但故事是假的。
一年前我确实做了一场秘密手术,但并非因为什么癌症。
那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道护身符——一个植入式的生物材料密封层,
完美模拟了结扎甚至切除后的疤痕形态。而真正的“功能”,则被完美地隐藏和保护起来。
从发现周慕辰的不对劲,到察觉柳如雪对他那种不正常的信任和依赖,
我就开始为自己留后路。我太了解他们那个圈子了,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必然是死局。
这个“自宫”的设定,
是我苦思冥想后能破掉大多数桃色陷阱、并能最大程度引发对方阵营混乱的终极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