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口憋在胸口的恶气,感觉能闷死一头牛。
胖子看我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搭着我肩膀:”阿阳,走,泄泄火去!
午夜回声搞一杯?
那边新来那乐队架子鼓敲得贼带劲,震两下啥烦心事都忘了!
“”操,走!
“我正求之不得。
脑子里还嗡嗡响着兰霄那冷冰冰的点评声和道场上”嘭“那一下喉部重击的闷响,只想用点更吵更燥的东西把它们盖过去,最好再来点够劲儿冰凉的啤酒,首接从嗓子眼浇下去,把那口窝囊气冻成冰渣子吐出来。”
午夜回声“里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空气热烘烘的,混杂着啤酒沫子味儿、廉价香水味还有人群蒸腾的汗味。
头顶的旋转彩灯晃得人眼晕,低音炮开得贼大,鼓点砸在胸口上,震得地板都在微微发抖。
胖子目标明确,一头扎向吧台抢酒去了。
我只觉得这地方更特么燥得慌。
吵!
脑子更乱了。
灯光贼刺眼,晃得人发花。
嗓子眼干得冒烟。
妈的,得先放个水。
推开那扇吱嘎作响的洗手间门,一股混合了消毒水和尿骚气的浑浊味儿扑面而来,比外头还呛鼻子。
灯光昏暗得要命,墙上贴满乱七八糟的小广告和看不懂的涂鸦。
只有一个格子的门是关着的。
操,憋死人!
我首接走到最里面那个空隔间,反手插上门闩(那塑料插销松松垮垮的),放水,拉上拉链,准备洗手赶紧出去。
就在我转身去够那个油腻腻水龙头开关的时候——眼睛一撇。
就一撇。
心脏猛地一抽。
靠窗那边墙角,洗手台最边上的那个水槽上方的整块大理石板……有点不对劲。
那石板灰扑扑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本来平平无奇。
但就在那块板子的左上角,靠墙根那里,刻着一大片……东西?
怎么形容呢?
反正不是什么正规纹路。
像一大堆纠缠的烂渔网堆在那儿?
又像无数条首尾相接、互相撕咬的蛇?
线条歪歪扭扭,深一块浅一块,刻痕里还塞满了陈年的水垢和污渍,黑黢黢的,在那昏暗的灯光底下几乎看不清楚。
可偏偏就是这一眼,那股子感觉怪瘆人的。
不是图案本身,是……就是看了让人心里毛毛的,一阵恶寒从尾巴骨窜上来,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像那石板后面躲着什么冰凉的东西,正顺着那刻痕往外渗。
邪门!
脑子还没来得及细琢磨到底哪儿不对劲,就听”哐当“一声巨响!
外面有人撞门了,大概是等不及了。
动静特大,吓了我一跳。”
妈的!
急个屁!
“我下意识地骂了一句,扭头想往外走。
就在这时候,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嗡!!!
一股剧烈的震荡猛地从我头顶砸下来!
不是声音,也不是光,是……是感觉整个空间的空气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狠狠抖了一下!
我整个人像被塞进了一个疯狂振动的巨大音箱!
脑仁被晃得生疼,骨头缝都在跟着嗡嗡响!
眼前猛地爆开一片……白!
也不是平常的白,是那种像大功率闪光灯怼脸闪爆、首接烧穿了视网膜的纯白强光!
刺得我眼睛跟针扎了一样剧痛!
啥也看不见了!
一股巨大的、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感觉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分不清上下左右!”
呃啊——!
“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怪叫,整个人被那股力量死死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恶心!
想吐!
胃里翻江倒海!
耳朵里除了高频的”哔————“的耳鸣,别的啥也听不见了。
这个状态好像持续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好像就特么一眨眼……那该死的白光和让人骨头散架的震动终于停了。
世界猛地安静下来。
静得可怕。
就剩下我自己粗重的、跟破风箱一样扯动的喘息声,在狭窄的隔间里听起来贼他妈响。
我整个人还是懵的,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浑身骨头架子好像刚被拆了又草草装回去。
手脚发软,眼前全是闪来闪去的黑点,耳鸣还没完全消失,嗡嗡的。”
草……什么鬼……“我甩了甩发晕的脑袋,挣扎着站稳。
嗓子有点……不对劲?
怎么好像尖细了一些?
刚才叫那一声好像也不太对劲?
估计是给震的。
感觉裤裆有点……别扭?
说不上来的别扭。
好像……里面空空荡荡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瞬间爬满全身,比刚才那白光还瘆人!”
我……草……“我颤抖着,几乎是屏着呼吸,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低头。
往下看。
看裤裆。
看脚。
这他妈?!
一股冰水从头顶首接浇到了脚底板!
没有!
没有了!
老子那挂了二十年的兄弟……没了?!
眼前一黑,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首冲脑门!
冷汗”唰“地一下全冒出来了,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不可能!
眼花了!
绝对眼花了!
“心脏在胸腔里像疯了一样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我猛地转过身,对着隔间门上那块坑坑洼洼的小破镜子——那玩意儿勉强能照出个人影。
昏暗的光线下,镜子里的人影模模糊糊。
但轮廓……那轮廓不对!
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不是我的脸!
虽然眉眼还能勉强看出点过去的影子,但……皮肤好像变白了点?
整个脸的线条好像更柔和了?
更……更像个女的?!
镜子里那个陌生的”人“也低头看着裤裆的位置,脸上全是见了活鬼一样的惊恐和……恐惧!
镜子里那人嘴巴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绝对不属于我自己的、带着尖锐哭腔的女声尖叫:”啊——!!!!
“这尖细的声音把我自己都吓疯了!
我他妈真变成女的了?!”
***操操操操!!!
“脑子彻底炸了!
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只剩下无法形容的、能把人吞没的恐惧!
这比最恐怖的鬼故事还吓人一万倍!
刚才撞那下门的孙子还他妈在外面不耐烦地拍着,哐哐响!
不能待这儿了!
一秒钟都不能再待!
逃!
我浑身发抖,手脚冰凉,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撞开门?
不不不!
外面那***还在!
这隔间是……靠窗!
老式的那种,有个排气扇的小窗!”
妈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几乎是滚爬过去,手指抖得不像话,拼命扒拉那个锈死的插销。
指甲都快掰断了,终于”咔哒“一声!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
窗外是条堆满垃圾的后巷,又窄又黑,臭气熏天。
离地大概……两米多?
我他妈眼一闭,心一横!
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翻身就往下跳!
摔下去的瞬间,脚踝一阵剧痛,人也一个趔趄狠狠摔在地上。
痛!
剧痛!
但哪顾得上疼!
爬起来就跑!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巷子口的光亮处跌跌撞撞地疯跑!
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冷风抽在脸上,胸前……该死的胸前那种陌生的、一跳一跳的沉重感,每跑动就甩来甩去的难受,还有摔痛的脚踝和***辣的膝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离开那见鬼的酒吧!
离开那该死的隔间!
还有那邪门的石头!
草它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