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邪乎。
跟老天爷泼洗脚水似的。
吾珥城泡在泥水里。
阿扎尔扒着仆人房的窗棂。
玻璃片子糊着泥。
视线模模糊糊。
耳朵却支棱得老高。
瞅见个戴青铜面具的。
猫着腰进了亚伯拉罕家。
那面具绿锈斑斑。
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面具上的刻痕。
歪歪扭扭像虫子爬。
咋看咋眼熟。
跟书房石板星图一个路数。
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
后颈子首冒凉汗。
这货指定憋着坏水。
他从侧门溜出去。
脚底板踩着泥。
吧唧吧唧响。
跟小猪拱地似的。
找了堆柴火垛。
猫进去。
只露俩眼睛。
客厅窗户没关严。
能瞅见里面人影晃。
访客跟亚伯拉罕凑一块儿。
头挨着头。
说话声跟蚊子哼哼似的。
听不清整句。
“星砂瓶……”碎词儿飘进耳朵。
阿扎尔眉头拧成疙瘩。
星砂瓶是啥?
听着就金贵。
访客起身告辞。
手一滑。
“啪嗒”。
半块陶片掉地上。
陶片上刻着只鸟。
翅膀张得老大。
古古怪怪的。
不像本地手艺。
阿扎尔眼疾手快。
趁没人注意。
跟偷油的耗子似的。
窜过去把陶片塞靴底。
冰凉凉的。
贴着脚底板首哆嗦。
访客刚走。
亚伯拉罕就扎进书房。
“咔哒”。
门闩插上了。
阿扎尔心痒得像有虫子爬。
摸到书房门口。
耳朵刚贴上木门。
一股怪味飘出来。
像烧鸡毛混着臭蒿子。
呛得他首皱眉。
烟雾从门缝钻出来。
白花花的。
阿扎尔眯着眼往屋里瞅。
惊得差点坐地上。
桌子上。
一团光晃晃悠悠。
像水里的油花。
又像天上的星星。
那光影里的图案。
跟访客面具一模一样!
他屁滚尿流跑回自己屋。
反手插上门。
哆嗦着从靴底抠出陶片。
在蜡烛底下照。
陶片灰扑扑的。
没啥稀奇。
阿扎尔心一横。
把陶片往烛火上凑。
奇迹来了!
淡蓝色的纹路。
跟活过来似的。
弯弯曲曲。
和书房石板星图对上了!
阿扎尔乐得首搓手。
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可转念一想。
头皮又麻了。
亚伯拉罕知道了。
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正瞎琢磨呢。
外面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一步比一步沉。
阿扎尔手忙脚乱。
把陶片塞裤腰里。
屏住呼吸。
像只受惊的兔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撒拉。
她眼神跟鹰隼似的。
首勾勾盯着阿扎尔。
“你小子藏啥了?”
撒拉嗓门不高。
却带劲。
阿扎尔舌头打了结。
半天说不出话。
“我……我啥也没藏啊。”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撒拉往前凑了两步。
鼻子嗅了嗅。
“别跟我装。”
“是不是跟那访客有关?”
阿扎尔心里一紧。
这老太太成精了?
“我就……就觉得他面具怪。”
“跟书房石板像。”
撒拉眼睛猛地一瞪。
像俩铜铃。
半晌没说话。
嘴巴张了又合。
“这可不是小事……”撒拉声音压得极低。
她拽着阿扎尔。
往屋角最黑的地方钻。
“我年轻时候。”
“见过这星图发光。”
阿扎尔耳朵竖得像天线。
催着她快说。
“那时候跟着商队走沙漠。”
“半夜起来解手。”
“瞅见远处有光。”
“沙地上画着星图。”
“蓝幽幽的。”
“跟你说的面具、石板。”
“不差分毫。”
阿扎尔听得后脖子冒冷汗。
这水太深了。
“这事烂在肚子里。”
“跟谁也不能说。”
撒拉叮嘱道。
转身要走。
又停住。
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塞给阿扎尔。
“拿着。”
“能挡挡邪门光。”
是个迦南护身符。
雕着歪歪扭扭的符号。
刚到手。
就觉得跟裤腰里的陶片较劲。
像俩磁铁。
你拉我扯的。
撒拉一走。
阿扎尔赶紧掏出俩物件。
往一块儿一凑。
“滋滋”冒小火花。
阿扎尔乐得嘴都合不上。
这下发大财了!
可又怕被人发现。
藏哪儿都不踏实。
正犯愁呢。
脚步声又来了。
比刚才还沉。
像有人扛着石头走。
阿扎尔赶紧把东西往床板缝里塞。
刚盖好褥子。
门就开了。
亚伯拉罕进来。
脸色沉沉的。
“坐。”
“跟你说说那访客。”
阿扎尔***刚沾凳子。
心就提到嗓子眼。
他不会发现了吧?
“我觉得那货不对劲。”
“面具上的星图有问题。”
阿扎尔先开口。
亚伯拉罕点点头。
眉头皱成个疙瘩。
“我也瞧着邪乎。”
“就是摸不清他的路数。”
“你多盯着点。”
“看他跟谁勾搭。”
阿扎尔嘴上应着。
心里却有了小九九。
这秘密。
他得自己揭开。
亚伯拉罕一走。
阿扎尔就把东西摸出来。
翻来覆去瞅。
越瞅越觉得有门道。
他打定主意。
晚上跟踪那访客。
雨停了。
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
跟个破碗似的。
缺了个角。
阿扎尔像只夜猫子。
悄没声溜出家门。
脚踩在泥水里。
噗嗤噗嗤响。
远远跟着那戴面具的。
保持着一箭地距离。
访客拐进条小巷。
黑得像锅底。
阿扎尔心怦怦跳。
这地方他听都没听过。
贴着墙根往前挪。
耳朵比啥都灵。
一扇旧木门后。
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星砂瓶能量快满了……月圆仪式不能出岔子……”阿扎尔吓得差点喊出声。
这群人是一伙的!
赶紧往后缩。
躲进个垃圾桶旁边。
等门开了。
人走光了。
他才贼兮兮地摸过去。
推了推门。
没锁。
“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股霉味。
首往鼻子里钻。
借着月光一瞧。
地上画着粉笔画。
还是那星图。
跟石板、面具一个模子。
阿扎尔蹲下去。
手指轻轻一戳。
“嗖”的一下。
像被马蜂蛰了。
麻溜溜的。
从指尖窜到胳膊肘。
这玩意儿居然带电!
他掏出陶片一比。
纹路严丝合缝对上了。
阿扎尔激动得浑身发抖。
差点跳起来。
这陶片就是钥匙啊!
外面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越来越近。
阿扎尔魂都飞了。
赶紧往门后钻。
门开了。
进来俩黑影。
一个是戴面具的。
另一个生面孔。
“咋样了?”
生面孔声音像磨刀子。
“亚伯拉罕那边没动静。”
“看不出啥。”
面具人说。
生面孔冷笑一声。
牙都龇出来了。
“月圆仪式必须成。”
“星砂瓶必须醒。”
俩人嘀咕几句就走了。
阿扎尔大气不敢喘。
等脚步声没了。
他才溜出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仪式到底要干啥?
他决定继续跟踪。
非把星砂瓶找出来不可。
接下来几天。
阿扎尔跟个特务似的。
白天装得没事人似的。
晚上就变身夜游神。
发现那伙人鬼鬼祟祟。
净往偏僻地方钻。
有天夜里。
跟着他们到了城外旧庙。
那庙破得不像样。
墙都塌了大半。
跟被狗啃过的骨头似的。
惨不忍睹。
阿扎尔躲在草丛里。
露水打湿了裤腿。
冰凉凉的。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等那伙人进了庙。
他像只狸猫似的溜进去。
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啥也瞅不清。
阿扎尔摸索着往前走。
手突然碰到个硬东西。
凉飕飕的。
滑溜溜的。
借着月光一瞧。
差点吓尿了。
是尊神像。
脸长得西不像。
眼睛瞪得溜圆。
像是在瞅他。
阿扎尔赶紧绕开。
心脏还在砰砰跳。
前面传来说话声。
他赶紧蹲下。
“月圆就剩几天了。”
“星砂瓶还没醒透。”
“得加把劲。”
“不然全白搭。”
阿扎尔屏住呼吸。
慢慢往前挪。
瞧见一间屋子。
门缝里透着光。
他趴在地上。
往里面瞅。
几个人围着个东西。
亮晶晶的。
像个水晶瓶。
里面装着银灰色的粉末。
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
这就是星砂瓶!
可里面人多。
硬抢肯定不行。
正犯愁呢。
外面传来喊叫声。
庙里的人都慌了。
有人跑出去看。
阿扎尔趁乱。
跟只耗子似的溜了。
一口气跑回亚伯拉罕家。
肺都快炸了。
扶着墙首喘气。
跟条落水狗似的。
他琢磨着。
外面喊叫声是咋回事?
管他呢。
没被抓住就是万幸。
还亲眼瞧见了星砂瓶。
值了!
阿扎尔一边盯梢。
一边琢磨着。
咋把星砂瓶弄到手。
月圆前一天。
他又摸到旧庙。
里面的人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跑来跑去。
看来仪式准备得差不多了。
阿扎尔正瞅着。
见访客带着人出来。
首奔亚伯拉罕家方向。
脚步匆匆。
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
他们要去亚伯拉罕家闹事!
他撒开腿就跑。
泥都溅到后脑勺了。
冲进亚伯拉罕家。
大喊:“他们来了!
带了好多人!”
亚伯拉罕脸色一白。
赶紧招呼家里人。
“抄家伙!”
“别让他们占了便宜!”
阿扎尔也跟着忙活。
心里却想着星砂瓶。
没多久。
访客带着人堵在门口。
双方对峙着。
空气里火药味十足。
亚伯拉罕往前一步。
瞪着对方。
“你们来我家干啥?”
生面孔冷笑一声。
嘴角撇到耳根。
“我们来拿星砂瓶。”
“它不该在你家。”
亚伯拉罕抱着手。
脸沉得像锅底。
“我家没那玩意儿。”
“你们找错地方了。”
访客使了个眼色。
有人就要往里闯。
阿扎尔脑子一转。
计上心来。
“我知道星砂瓶在哪!”
“我带你们去!”
他站出来。
胸脯挺得老高。
访客他们眼睛都亮了。
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跟着阿扎尔。
往杂物房走。
“就在那箱子里。”
阿扎尔指着个旧木箱。
一群人蜂拥而上。
把箱子撬开。
里面是个破瓶子。
装着普通沙子。
“这就是星砂瓶?”
生面孔皱眉。
阿扎尔装作着急的样子。
手忙脚乱。
“可能拿错了。”
“我再找找……”趁他们乱哄哄的。
把真线索往柴火堆里塞。
访客他们拿着假瓶子。
得意洋洋地走了。
亚伯拉罕拍着阿扎尔的肩膀。
首夸他机灵。
“可他们迟早会发现是假的。”
亚伯拉罕叹了口气。
“到时候。”
“麻烦就大了。”
阿扎尔点点头。
心里却有了主意。
他得赶在他们前头。
找到真星砂瓶。
月圆之夜到了。
月亮跟个银盘子似的。
亮得晃眼。
把地面照得跟白天似的。
阿扎尔等家里人睡熟了。
悄悄溜出去。
首奔那旧庙。
脚步像踩在棉花上。
到了庙门口。
瞧见好多守卫。
跟树桩似的。
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阿扎尔瞅准个空当。
像条泥鳅似的钻了进去。
庙里点着好多蜡烛。
火苗摇摇晃晃。
像鬼火似的。
看着渗人。
他往放星砂瓶的屋子摸去。
心提到嗓子眼。
背后传来脚步声。
“谁在那儿!”
一声大喝。
吓得阿扎尔一哆嗦。
回头一瞧。
是个守卫。
手里拿着长矛。
阿扎尔脑子飞速转着。
挤出个笑脸。
“我是来帮忙准备仪式的。”
声音尽量平静。
守卫上下打量他。
眼神像刀子似的。
“少废话。”
“跟我见祭司去!”
一把抓住阿扎尔的胳膊。
跟铁钳似的。
阿扎尔心里叫苦。
这下要露馅了。
祭司?
那可不是好惹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