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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龙门客栈是不是龙门飞甲后传》是网络作者“人生没有谁可以依赖”创作的其它小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周淮安金镶详情概述:第一章:白袍客与未冷血那温和清朗的声如同沙漠里突现的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穿透破旧的木清晰地传入烽燧顶层狭小的空“故人远风沙劳不知龙门客栈的金老与君子剑周大可否赏容在下讨一杯热茶驱驱寒气?”周淮安和金镶玉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弦!周淮安按在短匕上的指节因用力而发胸腹间被强行压制的掌毒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猛地一阵翻带来尖锐的冰寒刺让他喉头一强行咽...
主角:周淮安,金镶玉 更新:2025-07-02 12:4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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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白袍客与未冷血那温和清朗的声音,如同沙漠里突现的清泉,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穿透破旧的木门,清晰地传入烽燧顶层狭小的空间。“故人远来,
风沙劳顿。不知龙门客栈的金老板,与君子剑周大侠,可否赏脸,
容在下讨一杯热茶驱驱寒气?”周淮安和金镶玉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弦!
周淮安按在短匕上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胸腹间被强行压制的掌毒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猛地一阵翻涌,带来尖锐的冰寒刺痛,
让他喉头一甜,强行咽下。金镶玉指间那枚边缘锋利的铜钱已被体温捂热,
此刻却凝成一点冰冷的寒星,死死锁定门口方向。邱小刀刚下去不久!这声音的主人,
绝非善类!能悄无声息摸到这废弃烽燧顶层,点破两人身份,还如此从容,绝非寻常角色。
东厂?还是…那个神秘的“白袍先生”?金镶玉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周淮安苍白隐忍的脸,
迅速做出决断。示弱?在这大漠边缘的狼窝里,只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她嘴角倏地勾起一抹泼辣中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声音拔高了几分,
带着龙门客栈老板娘特有的圆滑与一丝毫不掩饰的警惕:“哟!这荒郊野岭、破砖烂瓦的,
还能有贵客登门?稀罕呐!门没锁,自己进来呗!茶水没有,西北风管够!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推开。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一身素净得几乎不染尘埃的月白长袍,
在这黄沙弥漫的粗粝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袍子质地极佳,如水般垂顺,
行走间竟无多少褶皱。他身形颀长,面容清癯,约莫三十许岁,眉眼温润,鼻梁挺直,
薄唇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乍一看确实像个饱读诗书的文弱书生。然而,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深邃如古井寒潭,目光扫过来时,仿佛带着实质的凉意,
瞬间穿透了篝火带来的微薄暖意,让整个烽燧顶层的气温都似乎降了几分。
他的视线在金镶玉脸上稍作停留,
那平静的目光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仿佛确认了什么的微澜,
随即转向靠坐在墙角的周淮安。看到周淮安赤裸上身遍布的狰狞淤伤和固定左臂的简陋夹板,
以及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时,他眼底的平静依旧,只是那丝浅淡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许。
“金老板风采,更胜当年传闻。周大侠…” 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温和清朗,
“看来伤得不轻。曹督主的‘玄阴煞掌’,果然霸道绝伦,名不虚传。” 他语气平淡,
仿佛在谈论天气,却精准地点出了周淮安伤势的根源和施为者!周淮安瞳孔骤然收缩!
金镶玉指间的铜钱几乎要嵌入皮肉!此人不仅知道他们的身份,还知道鹰喙山一战的内情!
连曹无命出手都一清二楚!是敌非友!白袍人仿佛没看到两人瞬间爆发的杀意,
目光悠然扫过简陋的烽燧内部,最后落在那堆燃烧的篝火上,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看来是真无热茶了。也罢,风沙寒凉,能借贵宝地避避风头,
已是叨扰。” 他竟真的抬步,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在距离篝火几步远、与金镶玉、周淮安形成一个微妙三角的位置,寻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
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安然坐下。那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家后花园品茗赏花。
金镶玉心中警铃大作!此人的从容,源于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她脸上笑容不变,
眼神却愈发冰冷:“这位先生,面生得很呐?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这沙窝子巴掌大的地方,可容不下您这尊真佛。”白袍人微微一笑,
双手拢在宽大的袖袍之中,姿态放松:“在下不过一介布衣,游历四方,
偶闻大漠鹰喙山有奇景地动,心生好奇,便来瞧瞧。至于道?天地为道,众生为道。
金老板说笑了。” 他避重就轻,滴水不漏。“哦?游历?” 金镶玉挑眉,
指尖的铜钱无声地调整着角度,“那先生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鹰喙山崩了半个月,
官家的黑皮狗都扒拉完沙子走了,您这‘偶闻’来得可真是时候!
还偏偏寻到这鸟不拉屎的破烽燧里来了?”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逼问。
烽燧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篝火噼啪的爆响格外刺耳。周淮安虽未言语,但全身气息内敛,
如同即将扑击的猎豹,所有的精神都锁定了白袍人,右手紧握的短匕虽未出鞘,
森然寒意却已弥漫开来。他胸口的掌毒因这高度戒备的状态而蠢蠢欲动,冰寒刺痛阵阵袭来,
额角渗出更多冷汗。面对金镶玉咄咄逼人的质问和两人身上散发的凌厉杀气,
白袍人脸上的浅笑依旧不变。他甚至轻轻掸了掸月白袍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动作优雅从容。“金老板快人快语,还是这般爽利。” 他抬眼,
目光平静地迎上金镶玉刀锋般的视线,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消息灵通与否,
有时不过是恰逢其会,有时…则是身不由己。” 他顿了顿,话锋极其自然地一转,
仿佛只是闲聊家常,“譬如,那深埋地宫十载,引得东厂督主曹无命亲至,
最终山崩地裂、玉石俱焚的…九龙方鼎。”九龙方鼎!这四个字如同惊雷,
狠狠劈在周淮安和金镶玉心头!此人不仅知道地宫,知道曹无命,更直接点出了九龙方鼎!
他究竟知道多少?!周淮安强压着翻腾的气血和杀意,声音因内伤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阁下…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白袍人似乎很欣赏两人此刻的反应,他微微侧头,
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周淮安紧握匕首的手,又掠过金镶玉指间那一点蓄势待发的铜钱寒芒,
最后,
若有若无地在金镶玉腰间——那里正是紫檀木盒贴身隐藏的位置——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这细微的目光流转,没能逃过金镶玉和周淮安的眼睛!两人心头同时一沉!
目标果然是于谦遗物!“我是谁,并不重要。” 白袍人终于收回了目光,
重新看向篝火跳跃的火焰,语气依旧平淡,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重要的是,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也知道…那东西,如今在何处。”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又像是在欣赏两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九鼎之心。” 他清晰地吐出这四个字,声音不高,
却如同重锤击鼓!“它没有坠入地火暗河,化为乌有。
” 白袍人看着周淮安和金镶玉骤然收缩的瞳孔,
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意味,似是怜悯,又似是嘲讽,
“它被地底暗河的激流冲入了更深、更隐秘的古老水道…如今,
落在一群你们绝对意想不到的人手里。一群…比东厂的疯狗更麻烦、也更危险的存在手中。
”烽燧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三人压抑的呼吸声。金镶玉的心跳如擂鼓。
九鼎之心还活着!这消息如同绝境中的一丝微光,瞬间点燃了希望,但紧随而来的,
是更深的寒意和警惕!比东厂更麻烦、更危险的存在?这白袍人又是哪一方?
他为何要告知这个消息?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镶玉的声音冷得像冰,
指间的铜钱已蓄满力道,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白袍人终于缓缓站起身。
月白的长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微弱的光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坐在地的周淮安,
又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金镶玉,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
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你们…太慢了。” 他轻轻摇头,
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叹息,“东厂的网已经张开,新的猎犬比曹无命更狡诈,更耐心。
而‘九鼎之心’落入的那群疯子手中…呵,他们可不懂什么叫‘救国金’,
什么叫‘天下苍生’。他们只知道,那东西蕴含着足以移山填海的力量。”他微微俯身,
靠近周淮安,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周大侠,你的伤,拖不了多久了。
单凭金老板和那个小丫头,护不住那盒子里的东西,更找不到、也夺不回‘九鼎之心’。
”周淮安猛地抬头,眼中寒光爆射!
胸腹间被刻意压制的掌毒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对方的逼近而骤然失控!
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猛地冲上喉头!“噗——!”一大口带着诡异冰蓝色泽的淤血,
毫无征兆地从周淮安口中狂喷而出!鲜血溅落在篝火旁干燥的沙地上,
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瞬间凝结成一片带着霜花的暗蓝色冰晶!“淮安!
” 金镶玉失声惊呼,身形如电般扑到周淮安身边,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入手处一片冰凉,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牙关紧咬,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因剧痛而扭曲的神情!那深入骨髓的阴寒掌毒,如同附骨之蛆,
在曹无命死后终于彻底爆发!白袍人直起身,看着周淮安毒发呕血的惨状,
看着金镶玉瞬间煞白的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惶,他脸上的悲悯之色更浓,但眼底深处,
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和了然。“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朗温和,
却字字如刀,扎在两人心头,“玄阴煞毒,蚀骨焚心。
若无至阳灵药或绝世高手以纯阳内力拔除,周大侠…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
而你们要面对的敌人,不会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他拢在袖中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一枚样式古朴、非金非木、刻着奇异火焰纹路的深红色令牌,在他指尖一闪而逝。
“在下不才,虽非绝世高手,
但或许…” 白袍人看着金镶玉绝望中陡然燃起一丝希冀的眼神,
嘴角那抹笑意终于带上了一丝志在必得的温度,“能提供一条生路,甚至…是合作的可能。
”他微微一顿,目光再次扫过金镶玉腰间,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诱惑:“比如,
我知道哪里有能暂时压制甚至缓解这‘玄阴煞毒’的‘赤阳草’。比如,
我知道那群疯子带着‘九鼎之心’去了哪里。更比如…我背后的力量,或许能帮你们,
在这滔天巨浪中,争得一线生机。”“代价呢?
” 金镶玉扶着浑身冰冷颤抖、意识已有些模糊的周淮安,声音嘶哑,死死盯着白袍人。
她指间的铜钱依旧紧扣,但心却沉入了谷底。对方捏准了他们的死穴!周淮安的命,
九鼎之心的下落,还有那沉甸甸的、关乎天下的重托…都成了对方砝码上的筹码!
白袍人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绽放开来,如同冰原上绽开的雪莲,美丽而致命。“代价?
” 他轻轻重复,目光落在金镶玉腰间的紫檀木盒上,又缓缓移向意识模糊的周淮安,最终,
定格在金镶玉那双燃烧着愤怒、不甘与绝望的桃花眼上。“很简单。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清晰而冰冷地凿进金镶玉的耳中:“于谦留下的羊皮古图,
还有…他选择你们守护这一切的…理由。”他微微前倾,
月白的袍子仿佛吸纳了烽燧内所有的光线,投下巨大的阴影,
将篝火旁呕血的周淮安和扶着他的金镶玉完全笼罩。“金老板,周大侠的命,
以及那渺茫的希望…换一个尘封十年的秘密。这笔交易,你们…做是不做?
”第二章:割裂的抉择那口带着冰蓝霜花的毒血喷出,
仿佛抽空了周淮安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他身体猛地一软,如同被抽去脊骨的蛇,
重重地向前栽倒。金镶玉惊呼着扑上前,用自己尚算完好的右肩死死顶住他冰冷沉重的身躯,
才没让他一头栽进篝火的余烬里。入手处一片刺骨的冰凉,
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游走,带来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战栗。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他散乱的鬓发,顺着惨白如纸的脸颊滑落。
那双曾如寒潭般深邃、此刻却因剧痛而涣散失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篝火跳跃的残光,
仿佛要将那点微弱的暖意吸进冰冷的身体深处。“淮安!撑住!
” 金镶玉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嘶哑而破碎。她试图将内力渡入他体内,
却被一股更加阴寒歹毒的力量狠狠反弹回来,震得她肩头刚愈合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玄阴煞毒,如同苏醒的毒龙,在他经脉脏腑中疯狂肆虐!白袍人静静地站在几步之外,
月白的袍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漠的光泽。他俯视着这绝望的一幕,
脸上那抹悲悯之色如同精心描画的面具,纹丝不动。
方才指尖一闪而逝的深红色火焰令牌早已隐入袖中,仿佛从未出现过。“看到了吗?
” 他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锥,精准地刺入金镶玉混乱的心神,“蚀骨焚心,
跗骨之蛆。这便是曹无命最后的‘馈赠’。若无外力介入,周大侠的脏腑经脉,
会被这阴寒毒力一寸寸冻结、崩坏。最多…十日。”十日!这两个字如同丧钟,
在金镶玉脑海中轰然炸响!她看着怀中周淮安痛苦扭曲的脸,
感受着他生命的热力正在被那该死的寒气迅速抽离。十年风沙,十年离索,
十年生死两茫茫后,好不容易在炼狱中重逢,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拖入深渊?
那沉甸甸的紫檀木盒,那关乎天下的重托,此刻在周淮安冰冷的体温面前,
重得让她几乎窒息!“赤阳草…” 金镶玉猛地抬起头,
那双桃花眼中燃烧着困兽般的疯狂与孤注一掷的火焰,死死盯住白袍人,“在哪里?!
”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白袍人唇角微弯,似乎很满意看到这被逼到绝境的反应。
“金老板是聪明人。” 他缓步上前,在距离金镶玉和周淮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目光落在周淮安因痛苦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又缓缓抬起,对上金镶玉布满血丝的眼睛。
“赤阳草,至阳之物,生于地火熔岩边缘,极阴极寒之地反生其阳。恰好,
那群带走‘九鼎之心’的疯子,他们要去的地方附近,就有此物。” 他的话语如同毒蛇,
吐着诱惑的信子,“我能给你们地图,
甚至…可以立刻提供一株足以暂时压制毒性、吊住周大侠性命的赤阳草根茎。”他微微俯身,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魔力:“前提是,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于谦的羊皮古图,以及…他选择你们,而非其他人的理由。告诉我,那册子里,
除了地图和印信,还有什么?是什么,让于谦甘冒奇险,将关乎国运的重担,
托付给一个江湖客栈的老板娘和一个…朝廷的‘叛徒’?”叛徒!这个词如同淬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金镶玉的心窝!她感觉到怀中的周淮安身体猛地一颤,
涣散的眼神似乎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尖锐的痛楚。这白袍人,不仅知道他们的身份,
知道地宫的秘密,甚至知道周淮安那段讳莫如深的过往!他背后的势力,手眼通天!“休想!
” 周淮安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他挣扎着,
试图从金镶玉怀中挣脱,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两人相贴的衣衫。
“玉姐…别信他…图…不能…呃啊——!” 又一股阴寒毒气上涌,
将他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鸣,身体蜷缩得更紧。
“淮安!” 金镶玉用力按住他,心如刀绞。周淮安的抗拒像针一样刺着她,
可看着他惨白脸上那濒死的灰败,感受着他生命在指尖飞速流逝的冰冷,那“不能”二字,
重逾千钧,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白袍人直起身,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自己一尘不染的袖口,
仿佛眼前的痛苦挣扎只是一场无趣的戏剧。“金老板,时间不多了。周大侠的命,
还有那渺茫的、夺回九鼎之心的希望…都在你一念之间。” 他语气平淡,
却带着无形的重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看着他慢慢冻僵,然后带着那沉重的盒子,
和你那个小丫头,去面对东厂的新猎犬,以及那群…对九鼎之心志在必得的疯子。或许,
你们能侥幸逃脱一次?两次?”他轻轻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这道理,金老板在龙门客栈十年,应该比谁都明白。”烽燧顶层死寂。
篝火彻底熄灭,只余下几点猩红的炭火在灰烬中苟延残喘,
映照着金镶玉惨白的脸和怀中周淮安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风从破窗灌入,
带着大漠夜晚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沙尘,打着旋儿。那冰冷的空气,
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金镶玉裸露的皮肤上,也扎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十年。
龙门关的风沙磨硬了她的心肠,教会了她算计、狠辣,教会了她在夹缝中求存。
可唯独没教会她,如何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自己怀中慢慢死去。于谦的托付,沙伯的死,
救国金,军械图,九鼎之心…这关乎天下苍生的重担,此刻却像一座冰冷的山,
压得她喘不过气,压得她只想怒吼、只想毁灭!她低下头,看着周淮安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
看着他失去血色的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重复着“不能”。这十年,
他背负着“叛徒”的污名,隐忍蛰伏,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使命吗?若他死了,
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她心底疯长:用那冰冷的盒子,
换他滚烫的命!哪怕是与虎谋皮!哪怕万劫不复!她猛地抬起头,
眼中所有的挣扎、痛苦、绝望,都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纵身一跃的狠厉!“好!” 金镶玉的声音嘶哑如裂帛,
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割裂般的痛楚,“图给你!你要的答案,也给你!但赤阳草,现在!
立刻!”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那只没有扶着周淮安的手,颤抖着,
却异常坚决地伸向自己腰间,摸索着贴肉藏着的紫檀木盒的轮廓。
白袍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蔽的、如同猎人终于收网般的满意光芒。
他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甚至微微颔首:“金老板果然重情重义,当断则断。
”他宽大的袖袍微微一抖,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只见一道暗红色的流光从他袖中射出,
带着一股干燥灼热的奇特药香,精准地落向金镶玉摊开的手掌。
那是一截拇指粗细、约三寸长的根茎。表皮粗糙暗红,如同凝固的岩浆,
上面密布着细小的瘤状突起,散发出的热力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与周淮安身上散发的阴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抗。金镶玉一把抓住那截赤阳草根!入手滚烫,
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炭!这灼痛感却让她混乱的心神猛地一清!她毫不犹豫,
一手捏开周淮安紧咬的牙关,另一手用尽力气,将那截滚烫的赤阳草根茎狠狠塞进他口中!
“咽下去!快!” 她几乎是命令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周淮安涣散的瞳孔似乎凝聚起一丝微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滚烫灼热的药力入口,
如同烧红的烙铁滑入冰窖!一股霸道无匹的阳和之气猛地爆发开来,
与他体内肆虐的玄阴煞毒狠狠撞在一起!“呃——嗬!” 周淮安身体猛地向上弓起,
如同离水的鱼,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他脸上瞬间涌起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青紫的血管在额角和脖颈处根根暴起!冰与火在他体内疯狂交战,
剧烈的冲突让他全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大颗大颗滚烫的汗珠混合着冰冷的虚汗,
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脖颈淌下,瞬间浸透了身下的干草。金镶玉死死抱住他,
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他身体的剧烈痉挛,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也浑然不觉。她只是死死盯着他的脸,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的五官,
感受着他体内那两股恐怖力量碰撞带来的震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息,也许是一炷香。周淮安身体那剧烈的痉挛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弓起的脊背也缓缓松弛,重新瘫软在金镶玉怀中。脸上的潮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到极点的苍白,呼吸虽然依旧微弱急促,
但那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阴寒气息,似乎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他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胸口起伏着,
陷入了一种深沉的、近乎昏迷的昏睡。但至少,那濒死的灰败气息消失了。
金镶玉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她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药力暂时压制住了煞毒,
但只是饮鸩止渴。” 白袍人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带着血腥味的平静。他伸出手,
掌心向上,姿态优雅而强硬。“现在,金老板,该履行你的承诺了。”金镶玉抬起头,
眼神复杂地看了白袍人一眼。那眼神里,有恨,有怒,有无奈,还有一丝被强行割裂的痛楚。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贴身处,取出了那个依旧带着她体温的紫檀木盒。
盒子冰冷沉重的棱角硌着她的掌心。她看着盒子上那被水浸泡过的痕迹,
仿佛看到了沙伯沉默倒下的身影,看到了于谦大人托付时沉重的目光。十年守护,
无数牺牲…最终,却要交予眼前这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之人!
她的手指在盒盖上停留了数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最终,她闭上眼,猛地吸了一口气,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合子。。抛向了白袍人!“图在夹层里。
”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风化的石头,带着一种掏空灵魂般的疲惫,
“你要的‘理由’…于谦大人说,他选择我们,是因为我们‘虽身处江湖之远,然心存忠义,
情系苍生’!就这八个字!信不信由你!”白袍人稳稳地接住木盒。他并没有立刻打开,
修长的手指只是轻轻拂过那冰冷的紫檀木表面,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和沙砾的粗糙感。
听到金镶玉说出的那八个字时,他温润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挑,
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如同古井投入了一颗石子,
瞬间又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心存忠义,情系苍生’…”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玩味,“于少保…果然是于少保。” 他不再多言,
指尖在木盒边缘某个极其隐秘的凹槽处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
木盒底部一个极其精巧的暗格弹开。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颜色泛黄、边缘带着毛边的古老羊皮卷,静静地躺在里面。羊皮卷上,
隐约可见墨线勾勒的山川河流与奇异的标记。白袍人小心地取出羊皮古图,并未展开细看,
只是迅速地扫了一眼上面那些古老而奇特的号标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他确认无误,
便将古图重新折好,连同那枚藏在册子夹层里的暗金色“于”字印信一起,
迅速而谨慎地收入自己月白长袍内一个特制的暗袋中。做完这一切,
他看也没看地上那本空了的册子和装着冰魄玉蝉的盒子,仿佛那些只是无用的垃圾。
“合作愉快,金老板。” 白袍人对着金镶玉微微颔首,
脸上重新挂上那抹温和却冰冷的浅笑,“赤阳草只能暂时压制毒性。真正的解药,
还在那群疯子要去的地方附近。我会在‘黑水河谷’的‘鬼哭隘’等你们。记住,
你们只有十天时间。十天之内不到,周大侠体内压制的煞毒会以十倍猛烈反噬,神仙难救。
而‘九鼎之心’…若被那群疯子完全掌控,后果,你们清楚。”他不再废话,
月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然转身,走向楼梯口。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与来时别无二致。
“对了,” 在身影即将消失在楼梯转角时,他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留下最后一句话,
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烽燧顶层,“看好你们那个机灵的小丫头。好奇心太重,
在这大漠里…容易短命。”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盘旋的石阶之下,
最终被大漠的夜风彻底吞没。烽燧顶层,只剩下篝火彻底熄灭后的死寂和浓重的黑暗。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赤阳草灼热的余香,
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被彻底掏空后的绝望。金镶玉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紧紧抱着昏睡的周淮安。他的体温似乎回来了一些,不再那么刺骨的冰凉,
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但依旧微弱。白袍人最后那句关于邱小刀的警告,如同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她紧绷的神经。小刀片子!她下去那么久…难道?!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金镶玉的心脏,压过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
她轻轻将周淮安放平在干草上,用那张破旧的硝制羊皮仔细盖好。动作轻柔,
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然后,她猛地起身!动作牵扯到肩头的伤口,一阵剧痛传来,
她却浑然不顾。那双桃花眼中,刚刚因周淮安暂时脱险而熄灭的火焰,
再次被更深的焦虑和杀意点燃!她几步冲到烽燧那破败的窗口,
目光如鹰隼般扫向下方的沙窝子镇。夜色如墨,吞噬了大部分轮廓。
只有零星几点昏暗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如同鬼火。街道空寂,风声呜咽。突然!
在靠近镇子东头、一片杂乱低矮的土坯房阴影里,
金镶玉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熟悉、却又让她心脏骤停的小小身影!邱小刀!
她正被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与沙窝子镇居民格格不入的深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巾的男人,
如同拎小鸡仔般粗暴地捂住嘴,拖向镇外更深的黑暗!小丫头拼命挣扎,双腿乱蹬,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在沙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小刀——!
” 金镶玉的嘶吼被堵在喉咙里,只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母狼般的呜咽!
愤怒和恐惧瞬间烧红了她的眼睛!白袍人!一定是那个白袍人!他早有预谋!他不仅要图,
还要斩草除根!她猛地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周淮安。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但至少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将他独自留在这废弃的烽燧里…风险极大!东厂的爪牙,
或者其他觊觎者的眼睛,随时可能出现!可邱小刀…那是她一手带大,如同女儿般的丫头!
此刻正被人拖向未知的黑暗!忠义?苍生?
金镶玉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自嘲和痛苦的弧度。去他妈的忠义苍生!
她现在只想杀人!没有时间犹豫!金镶玉眼中最后一丝彷徨被狂暴的杀意彻底取代!
她如同一道被激怒的闪电,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从那破败的窗口纵身跃下!
单薄的身影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力道,
不顾肩头伤口崩裂的剧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邱小刀被掳走的方向,疯狂地追了过去!
烽燧顶层,彻底陷入死寂的黑暗。只有周淮安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空气中,
孤独地回响。第三章:烽燧孤影与染血长街金镶玉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沙粒,
瞬间消失在破窗外的沉沉夜色里。烽燧顶层彻底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只有周淮安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在冰冷污浊的空气中孤独地回响,如同风中残烛。
白袍人留下的赤阳草药力霸道而短暂,强行将肆虐的玄阴煞毒压回脏腑深处,
却也像在周淮安体内点燃了一把虚火。剧痛稍缓,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灵魂被掏空般的虚弱。他紧闭着眼,
意识在昏沉的泥沼边缘挣扎,金镶玉离去前那声压抑的嘶吼和窗外邱小刀被掳走的惊鸿一瞥,
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混乱的神智。小刀…玉姐…他想动,想追上去。
可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左臂的断骨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每一次试图凝聚残存的内息,
胸腹间那股被强行压制的阴寒便蠢蠢欲动,带来阵阵针砭般的锐痛,提醒他自身的油尽灯枯。
白袍人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十日…神仙难救…” 绝望如同冰冷的沙,
一点点淹没他的口鼻。就在这时!一阵极轻、极缓的脚步声,如同幽灵般,
再次从下方盘旋的石阶传来。不是金镶玉!
她的步伐绝不会如此刻意的、带着猫戏老鼠般的从容!周淮安的心脏骤然缩紧!
全身的肌肉在剧痛中瞬间绷直!他猛地睁开眼,涣散的瞳孔在黑暗中竭力凝聚,
死死盯向楼梯口的方向!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间,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空荡——方才毒发呕血,
短匕早已脱手,不知掉落在哪片黑暗的角落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脚步声停在入口外。木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一条缝隙。月光吝啬地洒进来一束,
照亮了门口那抹熟悉的、纤尘不染的月白袍角。白袍人,去而复返!
他如同鬼魅般滑入烽燧顶层,姿态依旧优雅从容,仿佛只是出门散了个步。
他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冰蓝血晶和凌乱的干草,
最后落在靠墙而坐、如同濒死困兽般的周淮安身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
没有了之前的悲悯,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屠夫在掂量案板上的肉。
“周大侠,看来金老板的选择很明确。” 白袍人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清朗依旧,
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寒意,“情义,终究重过那虚无缥缈的‘苍生’之托。可惜,
她选错了方向,也救不了那个小丫头。”周淮安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嘶吼,
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身体剧烈的疼痛和虚弱死死钉在原地,
只能徒劳地用燃烧着愤怒和痛苦的眼睛死死瞪着对方。白袍人无视他噬人的目光,缓步走近,
在距离周淮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微微俯身,月白的袍子垂落,
在昏暗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将周淮安完全笼罩。“那丫头,是块璞玉。
” 白袍人语气平淡,如同在评价一件物品,“可惜,跟错了人。金老板此去,
不过是多送一条性命罢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淮安因愤怒和剧痛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那青紫色的掌印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现在,只剩下你了,周淮安。
” 白袍人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碎裂,“‘九鼎之心’落入‘拜火教’余孽之手,
那群疯子正在赶往‘鬼哭隘’,意图借助其地脉之力,唤醒他们信奉的所谓‘地火明尊’。
一旦成功,生灵涂炭!
而能开启秘窟、取出救国金和军械图阻止这一切的钥匙之一——那张羊皮古图,
已经在我手中。”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间,
非金非玉、刻着繁复云纹的暗金色印信——正是从紫檀木盒册子夹层中取出的“于”字印信!
“现在,只缺最后一把钥匙。” 白袍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周淮安,“开启秘窟,
需要‘九鼎之心’与这‘于’字印信…但更需要一个‘引子’!
一个身负浩然正气、心脉精血能引动‘于’字印信共鸣的人!于谦选择你,周淮安!
不仅仅因为你‘情系苍生’,更因为你周家世代守护边关、精血之中蕴含的那一丝大漠龙气!
你,就是那最后一把‘活钥匙’!”周淮安瞳孔骤然收缩!
巨大的震惊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于谦留下的册子里,从未提及此事!
这白袍人…他背后的势力,究竟知道多少?!连这等隐秘都一清二楚!“所以,你不能死,
至少…在开启秘窟之前。” 白袍人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金老板以为她换来的赤阳草是救命的稻草?呵,
那不过是吊命的毒饵。真正的解药,就在‘鬼哭隘’深处,
与那‘九鼎之心’相伴而生的一株‘地脉火莲’之中!想活命,想救那个小丫头,
想完成于谦的托付…周淮安,你只有一个选择——”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对着周淮安,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跟我走。去鬼哭隘。用你的命,去赌那一线生机。”与此同时,
沙窝子镇东头。金镶玉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雌豹,在狭窄肮脏、迷宫般的街巷中亡命狂奔!
夜风撕扯着她散乱的发丝,肩头的伤口在剧烈的奔跑中早已崩裂,
温热的鲜血浸透了靛蓝色的粗布衣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火辣辣的痛楚,
她却浑然不顾。肺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汗水混合着血水,
从额头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那双桃花眼,此刻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死死锁定前方!借着月光和零星昏暗的灯火,她能看到那个掳走邱小刀的高大蒙面人!
他显然对镇子地形极为熟悉,如同鬼影般在低矮的土坯房阴影里穿梭,速度快得惊人!
邱小刀被他死死夹在腋下,小小的身体软绵绵地垂下,不知是昏迷还是被制住了穴道。
“放下她!” 金镶玉嘶声怒吼,声音在狭窄的巷弄里激起回响,却带着绝望的沙哑。
她猛地提速,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掠过,带起一阵腥风!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那蒙面人似乎察觉到了身后追兵的迫近,猛地一个急转弯,
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堆满杂物和垃圾的死胡同!机会!金镶玉眼中厉芒爆射!
就在她即将冲入胡同口的瞬间,她蓄势已久的右手猛地一扬!“嗤——!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色!那枚被她指体温热、边缘磨得锋利如刀的铜钱,
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暗金色流光,带着金镶玉全部的愤怒和孤注一掷的杀意,
直射蒙面人后心要害!角度刁钻,速度惊人!眼看就要得手!千钧一发之际,
那蒙面人如同背后长了眼睛,
夹着邱小刀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近乎折断腰身的诡异角度猛地向侧面一拧!“笃!
”铜钱擦着他肋下的衣襟,狠狠钉入胡同尽头一扇腐朽的木门板上!入木三分!
尾端兀自嗡嗡震颤!好快的身手!金镶玉心头一凛!此人绝非寻常喽啰!
蒙面人躲过致命一击,并未停留,甚至没有回头,脚下发力,
夹着邱小刀就欲跃上旁边的矮墙!“想走?!” 金镶玉怒叱一声,身形如电紧随其后!
她已无暗器,只能近身搏命!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对方夹着邱小刀的手臂!
指尖灌注了残存的内力,足以洞穿皮肉!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对方手臂的刹那!异变陡生!
“嗖!嗖!嗖!”三道凌厉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
从胡同两侧低矮的屋顶和堆积如山的杂物阴影中同时响起!三道乌光,呈品字形,
带着刺鼻的腥风,精准地封锁了她追击的所有角度,直射她咽喉、心口和腰腹!埋伏!
金镶玉瞳孔骤缩!追击之势瞬间由进转退!她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体硬生生向后仰倒,
几乎与地面平行!三道淬毒的短弩箭擦着她的鼻尖、胸口和小腹呼啸而过,“夺夺夺”几声,
深深钉入她身后的土墙!险之又险!然而,就在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头顶劲风压顶!又一个蒙面身影如同大鹏展翅,从旁边的屋顶无声扑下!
手中一柄弯如新月的奇形短刀,带着凄厉的啸音,撕裂空气,直劈她毫无防备的天灵盖!
时机拿捏得狠辣刁钻!金镶玉避无可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狠厉!她猛地拧腰,
不顾肩头伤口撕裂的剧痛,将全身残存的力气灌注于右臂,迎着那劈落的刀光,
悍然一拳轰出!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金镶玉的拳头狠狠砸在劈落的刀刃侧面!巨大的反震之力让她整条右臂瞬间麻木,剧痛钻心!
肩头的伤口更是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鲜血狂涌!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
“噗”地喷了出来!而那持刀的蒙面人也被她这搏命一拳震得手臂发麻,刀势一偏,
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就是这一顿!金镶玉借着反震之力,身体如同被重锤砸中般向后倒飞,
重重撞在胡同口的土墙上!土墙簌簌落下灰尘。她靠着墙,剧烈地喘息着,
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右臂软软垂下,显然已受重创。眼前阵阵发黑,
体内的内力在刚才的搏杀和旧伤复发下几乎耗尽。胡同里,一片死寂。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
原先掳走邱小刀的高大蒙面人早已不见踪影。而她的面前,狭窄的胡同里,
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三个身影。加上刚才持刀偷袭的那个,一共四人!清一色的深色劲装,
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荒漠中的饿狼,
死死锁定着靠在墙边、气息奄奄的金镶玉。
他们手中的兵刃各异:弯刀、分水刺、铁尺、还有一人手中扣着几枚蓝汪汪的淬毒飞镖。
浓重的杀意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凝结,几乎让人窒息。金镶玉背靠着冰冷的土墙,
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胸口翻腾的气血和肩头撕裂般的剧痛。
汗水、血水混合着沙尘,黏腻地糊在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右臂软软垂着,骨头虽未断,
但经脉受创,短时间内已无法发力。体内残存的内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
带走了最后一丝暖意,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四个蒙面人如同四尊冰冷的杀神,堵死了狭窄胡同的出口。他们并未立刻进攻,
只是沉默地站着,用那种毫无波澜的、看死人般的目光注视着金镶玉。这种沉默的压迫感,
比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更令人窒息。金镶玉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
嘴角扯出一个充满血腥味的、狠厉的笑容:“呵…东厂的狗?还是那白袍子养的狼崽子?
怎么?主子拿走了东西,还要派你们来灭口?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她试图用言语试探,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然而,四个蒙面人如同泥塑木雕,对她的挑衅置若罔闻。
只有那握着弯刀、方才与她硬撼一招的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嘲弄。“不说话?
” 金镶玉眼中厉色更盛,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直了一些,“那就给老娘让开!
” 她猛地踏前一步,仅存的左手五指成爪,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
主动抓向离她最近那个手持分水刺的蒙面人面门!这是虚招,意在逼对方后退,
制造一丝突围的空隙!然而,她快,敌人更快!
手持分水刺的蒙面人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地向后一滑,轻易避开了这看似凌厉的一爪。
与此同时,旁边那个扣着淬毒飞镖的蒙面人手腕一抖!“嗤嗤嗤!”三道乌光呈品字形,
带着刺鼻的腥风,瞬间封死了金镶玉左右闪避的空间!角度刁钻狠辣,直取她双肩和腰眼!
金镶玉瞳孔急缩!她此刻身体状态极差,强行躲避只会将后背完全暴露给另外两人!
电光石石间,她猛地一咬牙,不退反进!身体如同被狂风吹折的柳枝,
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向左侧强行拧身!“噗!噗!”右肩和左腰同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两枚毒镖深深嵌入皮肉!冰冷的毒素如同两条毒蛇,瞬间沿着伤口钻入!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冰寒之意迅速蔓延!“呃啊!” 金镶玉发出一声痛哼,
身体踉跄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剧毒入体!就在她身形不稳的瞬间,
那一直沉默如山的持铁尺蒙面人动了!他如同鬼魅般欺近,手中沉重的铁尺带着沉闷的风声,
横扫千军,狠狠砸向金镶玉的太阳穴!这一下若是砸实,脑袋必然如同西瓜般爆开!
生死一线!金镶玉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猛地一低头,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不是攻击,
而是扑向地面!“呼!”沉重的铁尺擦着她的头皮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头皮生疼!
她狼狈地扑倒在冰冷的沙地上,尘土和血水混合着涌入鼻腔。然而,致命的攻击并未停止!
那持弯刀的蒙面人如同附骨之蛆,刀光一闪,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她毫无防备的后心!
避无可避!金镶玉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锋触及皮肤的战栗!
完了…她脑海中闪过周淮安苍白昏迷的脸,闪过邱小刀被掳走时惊恐挣扎的小小身影…不甘!
无尽的不甘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的灵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金属撞击声!
一道细小的黑影如同闪电般从金镶玉侧后方的阴影中射出,
精准无比地撞在刺向她后心的弯刀刀尖上!力量不大,却极其刁钻,恰好将刀尖撞偏了半寸!
“嗤啦!”冰冷的刀锋擦着金镶玉的肋下划过,带起一溜血花,撕裂了衣衫,
在她腰侧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剧痛让金镶玉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却也让她避开了穿心之厄!谁?!不仅金镶玉震惊,那四个蒙面杀手动作也瞬间一滞!
冰冷的眼神齐刷刷射向暗器射来的方向——那堆在胡同口、散发着恶臭的杂物垃圾堆!“噗!
”一团灰影猛地从那堆垃圾中爆开!腐烂的菜叶、破布、尘土四溅!
一个同样穿着深色破烂衣服、脸上沾满污泥、几乎与垃圾融为一体的身影,
如同狸猫般窜了出来!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那人手中并无兵刃,只是双手连扬!“嗤嗤嗤嗤!
”数十点细小的、带着腥臭气的黑点如同暴雨般射向四个蒙面人!不是暗器,
更像是…某种虫豸?!“小心!是毒蝎!” 手持铁尺的蒙面人低喝一声,声音嘶哑难辨。
四人显然训练有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袭击,并未慌乱,迅速挥舞兵器格挡或闪避。
一时间,刀光剑影,将那一片腥风血雨般的毒蝎暗器挡下大半,
但仍有一些漏网之鱼叮咬在衣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趁这短暂混乱!
那从垃圾堆里钻出的身影如同泥鳅般滑到金镶玉身边,一把抓住她未受伤的左臂,
低吼一声:“走!”声音粗犷,带着浓重的大漠口音,却异常有力!
金镶玉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借着对方的拉力,
强忍全身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痹感,猛地从地上弹起!“拦住他们!
” 持弯刀的蒙面人厉声喝道,率先摆脱毒蝎纠缠,挥刀追来!那救人的身影头也不回,
反手又是一把腥臭的粉末向后扬去!粉末迎风散开,带着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是石灰粉!
闭眼!” 另一个蒙面人急忙提醒。
追兵的动作被这恶毒的石灰粉和尚未清除干净的毒蝎稍稍阻滞!趁着这宝贵的瞬间,
那救人的身影拉着金镶玉,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飞快地冲出死胡同,七拐八绕,
专挑最狭窄肮脏的小巷钻去!他对镇子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些蒙面杀手!
金镶玉被他拖着狂奔,肺如同火烧,肩头和腰侧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
毒素带来的麻痹感越来越强,视线也开始模糊。她只能机械地迈动双腿,
将所有的信任都压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如同垃圾堆里爬出来的神秘人身上。不知跑了多久,
穿过了多少条迷宫般的小巷。身后的追兵似乎被暂时甩脱了。
那神秘人猛地将金镶玉拉进一处极其隐蔽的、堆满废弃陶罐的断墙死角。这里恶臭冲天,
是镇子最边缘的垃圾倾倒处。“噗通!” 金镶玉再也支撑不住,
背靠着冰冷的断墙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喉咙里的甜腥。肩头和腰侧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毒素带来的冰冷麻木感已经蔓延到了半边身体,眼前阵阵发黑。那神秘人也靠在对面墙上,
剧烈地喘息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泥,
露出一张极其普通、饱经风霜、属于大漠底层汉子常见的粗糙面庞,唯有一双眼睛,
在污垢下显得异常锐利和警惕。“多…多谢…” 金镶玉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那汉子摆摆手,警惕地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确认暂时安全,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别谢!俺是‘沙蝎子’酒馆后厨倒泔水的王老蔫!
俺认得你!你是烽燧上那个受伤汉子的相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俺欠那白袍子一条命…今天,算是还了!”沙蝎子酒馆?白袍子?金镶玉心头剧震!
难道这个王老蔫,是白袍人的人?那他为何要救自己?王老蔫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决然的神情:“俺不知道你们跟那白袍子有啥过节!
但他不是好东西!他手底下那些人…更不是人!” 他声音带着颤抖,
“那丫头…那个叫小刀的丫头…被他的人抓走了!俺亲眼看见的!
就在镇外西边的‘乱葬沙坡’!”邱小刀!在乱葬沙坡!金镶玉挣扎着想站起来:“带我去!
”“去送死吗?” 王老蔫一把按住她,眼神焦急,“那地方现在全是他们的人!
还有…还有那白袍子也在!那丫头…那丫头…” 他脸上露出一种见了鬼般的惊恐表情,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颤音,“那丫头好像…好像中了邪!眼神直勾勾的,不哭不闹,
就…就跟着那白袍子走!太…太邪门了!”金镶玉如遭雷击!中了邪?跟着白袍子走?!
就在这时,王老蔫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金镶玉被弯刀撕裂的肋下伤口附近,那里衣衫破碎,
隐约露出贴身藏着某样东西的轮廓——正是那个空了的紫檀木盒!而在盒子一角,
沾着一小块暗红色的、仿佛凝固岩浆般的污渍,散发着极淡的、干燥灼热的奇特药香。
那是…赤阳草的残留!王老蔫的目光猛地一凝!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他指着金镶玉肋下,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那…那盒子!
你…你们拿了白袍子的‘赤阳草’?!还…还弄脏了他的袍子?!”金镶玉低头一看,果然,
盒子一角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正是白袍人给的那截赤阳草根茎留下的痕迹。
这王老蔫竟认得?还如此恐惧?“你怎知道?” 金镶玉强撑着追问。
王老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回忆:“那…那不是普通的赤阳草!
那是…那是‘拜火教’的圣药!沾了它粉末的东西…沾了它粉末的人…他们…他们能闻到!
像…像闻到血腥味的沙狼!完了!完了!他肯定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俺帮了你!
俺…俺活不成了!”他语无伦次,恐惧彻底击垮了他。他猛地推开金镶玉,如同受惊的兔子,
转身就要往垃圾堆深处钻!“等等!小刀在哪里?乱葬沙坡哪个位置?” 金镶玉急声追问。
王老蔫却像没听见,只是惊恐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又带着一丝绝望的怜悯。他嘴唇哆嗦着,
最后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沙坡…最高…有…有火…” 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扎进恶臭的垃圾深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垃圾堆旁,只剩下金镶玉一人。
夜风呜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味。
肩头和腰侧的伤口在毒素作用下传来一阵阵麻木的钝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
她背靠着冰冷污秽的断墙,缓缓低下头,看向肋下那空了的紫檀木盒,
以及盒子上沾染的、如同诅咒般的暗红色粉末。
小刀中邪…乱葬沙坡…有火…王老蔫恐惧的话语和破碎的线索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翻腾、碰撞。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镇外西边那片在夜色下更显阴森狰狞的起伏沙丘——乱葬沙坡的方向。
那双布满血丝的桃花眼中,
疲惫、伤痛、绝望被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毁灭般的疯狂杀意所取代。沾了粉末…会被闻到?
金镶玉染血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狰狞而决绝的弧度。
她伸出颤抖的、沾满血污和污泥的左手,
狠狠抹了一把肋下那道被弯刀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
浸透了她的手指!然后,她用这染血的手指,蘸着紫檀木盒上那暗红色的赤阳草粉末,
狠狠地、一下又一下,涂抹在自己脸上、脖颈上、以及肩头崩裂的伤口上!
剧痛让她浑身战栗,意识都有一瞬间的模糊。但一种滚烫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
却从那些沾染了粉末的伤口处升腾而起,暂时压下了毒素的麻痹!
她像一头在血与火中挣扎站起的凶兽,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从断墙后站了起来。
沾满血污和暗红粉末的脸,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来自地狱的罗刹。
她最后看了一眼烽燧所在的方向,那里一片死寂的黑暗。淮安…等我…金镶玉猛地转身,
不再隐藏身形,不再顾忌伤势和毒素,如同扑火的飞蛾,
带着一身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和那诡异的赤阳草气息,踉跄而决绝地,
朝着镇外西边那片死寂的乱葬沙坡,狂奔而去!她的身影,在空旷死寂的街道上,
拉出一道染血的长痕。第十五章:乱葬坡的祭火夜风如刀,
卷起沙窝子镇西边乱葬沙坡上陈年的腐臭和骨粉,打在脸上,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寒。
金镶玉踉跄的身影,如同被这恶风撕扯的破布,在起伏连绵的沙丘间艰难跋涉。
肋下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在剧烈奔跑和毒素的侵蚀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肩头的旧创早已崩裂,鲜血混着汗水,将靛蓝色的粗布衣裙染成一片粘稠的暗褐。
涂抹在脸上、伤口上的赤阳草粉末,此刻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刺入皮肉,
带来一种诡异的、灼烧灵魂般的滚烫感,与体内“玄阴煞毒”残留的冰寒,
在她身体里疯狂交战、撕扯。剧痛、麻痹、灼烧、冰冷…各种极致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
啃噬着她的意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可那双布满血丝的桃花眼,
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火焰,死死盯着沙坡的最高处!
语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响:“沙坡最高…有火…那丫头…中了邪…跟着白袍子走…”火!
终于,在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爬上一座巨大沙丘的顶端时,
那传说中的“火”,映入了她狂乱的眼帘!不是篝火,也不是松明火把。在乱葬沙坡最高处,
一片相对平坦、寸草不生的沙地上,一团幽绿色的火焰,正在无声地燃烧着!
火焰只有一人多高,火舌扭曲跳跃,散发出一种非自然的、令人心悸的惨绿光芒,
将周围嶙峋的怪石和散落的白骨映照得鬼气森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混合着腐朽油脂的刺鼻怪味。幽绿的火焰前方,
静静矗立着一座用不知名黑色岩石粗糙堆砌而成的矮小祭坛。祭坛中央,
供奉着一尊造型极其诡异的神像:人身,却顶着一个扭曲的、类似蜥蜴或蛇类的狰狞头颅,
双手各持一柄向下滴淌着岩浆的石质短矛,空洞的眼窝仿佛凝视着祭坛下的众生。
而围绕着这幽绿祭火和诡异神像的,是十二个身披厚重黑色斗篷的身影!
他们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鬼魅,低垂着头颅,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下巴苍白的线条。
他们以一种奇特的韵律,缓慢而僵硬地围绕着祭火行走,
口中发出低沉、含混、如同梦呓般的吟唱,那声音汇聚在一起,
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心神不宁的诡异音波,在死寂的乱葬坡上回荡。
金镶玉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瞬间刺破这阴森诡异的氛围,
死死钉在祭坛下方、离那幽绿火焰最近的地方!白袍人!那月白的身影,
在惨绿的火焰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和不祥。他负手而立,背对着祭坛,
如同欣赏一幕精心排演的戏剧。而就在他身侧,
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站立着——正是邱小刀!小丫头头发散乱,小脸煞白,
那双原本灵动圆溜的大眼睛此刻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跳跃的幽绿火焰,
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她小小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随时要扑向那诡异的祭火!“小刀——!” 金镶玉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
极致的愤怒和心痛瞬间冲垮了身体所有的不适!她再也顾不得隐藏,
也顾不得那十二个黑袍人的威胁,如同离弦的血箭,
带着一身浓烈的血腥和赤阳草的诡异气息,朝着祭坛的方向疯狂扑去!“什么人?!
”“拦住她!”金镶玉的嘶吼和狂暴的冲锋,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瞬间打破了祭坛周围那低沉诡异的氛围!十二个黑袍人如同被惊醒的机械傀儡,
骤然停止吟唱和旋转!其中离金镶玉最近的四个黑袍人猛地抬头,
兜帽下射出冰冷无情的目光!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呼喝,动作却整齐划一得令人心悸!“锵!
锵!锵!锵!”四柄造型奇特的弯刀瞬间出鞘!刀身狭长,带着诡异的弧度,
在幽绿火焰映照下闪烁着淬毒的幽蓝光泽!四人如同四道黑色的旋风,
无声而迅猛地迎向扑来的金镶玉!刀光交织成一片致命的罗网,封死了她所有前进的角度!
金镶玉眼中只有祭坛下那个僵硬的小小身影!理智早已被怒火和恐惧焚烧殆尽!
面对四把淬毒弯刀的绞杀,她不闪不避,仅存的左手五指如钩,
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直接抓向最前面一个黑袍人的咽喉!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找死!” 那黑袍人兜帽下传出一声沙哑的冷哼,弯刀变劈为削,
刀锋划向金镶玉抓来的手腕!角度刁钻狠辣!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皮肉的刹那!“嗡——!
”一声低沉而诡异的嗡鸣,如同来自九幽的号角,毫无征兆地响起!声音的源头,
赫然是祭坛上那尊诡异神像空洞的眼窝!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力量!
整个乱葬沙坡的空气仿佛都随之震颤了一下!冲向金镶玉的四个黑袍人,动作齐齐一滞!
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连带着他们手中的弯刀,都在空中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这不足半息的凝滞!金镶玉的左手险之又险地擦着刀锋掠过!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变故,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
如同泥鳅般从那短暂露出的缝隙中猛地一矮身,从四把弯刀的刀网下方滑了过去!“噗噗噗!
”刀锋撕裂空气的声音在头顶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头皮生疼!她成功突破了第一道封锁!
距离祭坛下的白袍人和邱小刀,只有不到十步之遥!然而,
那诡异的嗡鸣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了。另外八个黑袍人已然反应过来!他们不再吟唱,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其中两人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再次挡在金镶玉面前!
另外几人则迅速散开,隐隐将她合围!而祭坛下的白袍人,此刻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惨绿的火焰映照着他清癯温润的侧脸,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平静无波,看向金镶玉的眼神,
如同在看一只闯入陷阱、徒劳挣扎的困兽。
他的目光在金镶玉脸上、伤口上那些涂抹的、混合了鲜血的赤阳草粉末上停留了一瞬,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蔽的、如同看到猎物按计划踏入陷阱般的了然。“金老板,
何必如此急躁?” 白袍人的声音依旧清朗温和,在这诡异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阴森,
“你看,小刀姑娘不是安然无恙吗?她只是…在聆听‘明尊’的召唤。” 他微微侧身,
露出身后邱小刀那张空洞苍白的小脸。“放你娘的狗屁!” 金镶玉目眦欲裂,
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体内混乱的痛苦,
仅存的左手死死扣住一枚从地上捡起的、边缘锋利的碎骨片!“把小刀还给我!
” 她嘶吼着,再次试图前冲!挡在她面前的两个黑袍人如同两座冰冷的铁塔,弯刀横握,
散发出凛冽的杀气。白袍人轻轻一摆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金镶玉,
如同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还给你?” 白袍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金老板,
你拿什么来换?那空了的盒子?还是…你这条已经千疮百孔的命?”他缓步上前,
月白的袍子在幽绿火光下流淌着诡异的光泽,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清晰地钻进金镶玉的耳中:“你以为那赤阳草粉末是救命稻草?呵,那是‘焚心引’!
沾上它,你的气血、你的愤怒、你的恐惧…都会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清晰地指引着‘明尊’的仆从!你一路狂奔而来,
带着如此浓烈的‘焚心引’气息…就像是在为我们伟大的祭祀,
献上最完美的祭品前…点燃的引信!”金镶玉浑身剧震!焚心引?!祭品?!
她猛地看向自己身上涂抹的粉末,那些滚烫的灼痛感此刻仿佛化作了无数冰冷的毒虫,
啃噬着她的骨髓!原来…王老蔫的恐惧是真的!自己这决绝的自残之举,
竟是主动跳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成了吸引邪神注意的“引信”!
巨大的绝望和被片的狂怒如同岩浆般在她胸中炸开!她喉咙一甜,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
猛地喷了出来!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栽倒。白袍人看着她吐血,
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满意。“现在,仪式需要一点…更炽烈的‘火种’。
” 他目光转向旁边如同木偶般的邱小刀,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小刀姑娘,
你不是很想救你的掌柜的吗?去吧…走进圣火…用你的虔诚,
去平息明尊的怒火…去为她…求得一条生路…”随着他这充满魔性的话语,
邱小刀那空洞无神的眼睛,仿佛被幽绿的火焰点燃!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
脸上浮现出一种狂热而扭曲的神情!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声!
她僵硬地、一步一步地,开始朝着那团无声燃烧的幽绿祭火走去!步伐坚定而诡异,
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小刀!停下!别听他的!
” 金镶玉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阻止,
却被那两个挡路的黑袍人用冰冷的刀锋死死逼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邱小刀离那惨绿的火焰越来越近!那火焰散发出的高温,扭曲着空气,
仿佛能瞬间将血肉焚成灰烬!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金镶玉彻底淹没!
她看着邱小刀毫无知觉地走向死亡,看着白袍人脸上那冰冷的笑容,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袍杀手…体内被“焚心引”点燃的火焰和冰寒的毒素疯狂肆虐,
身体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完了…一切都完了…就在邱小刀距离那幽绿祭火不足三步,
惨绿的火焰几乎要舔舐到她衣角的瞬间!异变再起!“轰隆隆——!
”一声沉闷得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咆哮,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乱葬沙坡!
比之前神像的嗡鸣更加宏大,更加恐怖!脚下的沙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如同沉睡的巨兽在翻身!无数细小的沙砾被震得簌簌跳动!
祭坛上那尊诡异的神像猛地摇晃了一下,空洞的眼窝中似乎闪过一丝惊惧的红光!紧接着!
“呜——嗷——!”一阵如同万鬼同哭、又似地脉崩裂的凄厉呜咽声,由远及近,
如同滔天的巨浪,从西北方向席卷而来!那不是风声,而是…沙暴!
一场足以吞噬一切的、狂暴到极致的沙暴!几乎在呜咽声传来的同时,
一片遮天蔽日的、如同墨汁般翻滚的黑暗,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瞬间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星光!狂风骤然加剧了十倍!不再是刀割,
而是如同重锤般狠狠砸来!卷起的沙石不再是细小的颗粒,
而是拳头大小的石块和尖锐的骨片!“沙暴!是黑沙暴!” 一个黑袍人失声惊呼,
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
那低沉诡异的吟唱氛围瞬间被这毁天灭地的自然之威撕得粉碎!
十二个黑袍人再也无法保持那冰冷的阵型,在狂风中如同醉汉般踉跄!
那幽绿的祭火被狂暴的风沙撕扯得剧烈摇曳,火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
白袍人脸上的从容第一次被打破!他猛地抬头望向那席卷天地的恐怖黑暗,
温润的眼眸中瞬间布满了震惊和一丝罕见的…慌乱!他精心布置的仪式,
在这毁天灭地的沙暴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稳住祭坛!护住圣火!” 他厉声喝道,
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同时,他猛地伸手,
一把抓向身旁似乎也被这天地之威震得有些茫然的邱小刀!然而,
就在这天地变色、狂风怒吼、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沙暴震慑得失神的刹那!
一直如同困兽般被绝望笼罩的金镶玉,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机会!
这是唯一的机会!她体内被“焚心引”点燃的滚烫气血,在这生死绝境的刺激下,
如同回光返照般轰然爆发!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点潜能!
她完全无视了体内肆虐的剧毒和撕裂般的伤痛,
无视了那近在咫尺的刀锋和狂风中如同子弹般飞射的石块!“小刀——!趴下——!
”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穿透风沙的尖啸!同时,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
带着一股惨烈到极致的气势,不进反退!不是冲向邱小刀,
而是猛地扑向距离她最近、正努力稳住身形、试图重新举起弯刀的那个黑袍人!她的目标,
是他腰间悬挂的一个鼓鼓囊囊的、散发着浓烈硫磺和油脂气味的皮囊!
那是点燃和维持祭火用的火油!那黑袍人显然没料到金镶玉在这绝境下还敢反扑,
更没料到她的目标不是人,而是他腰间的皮囊!一愣神的功夫,
金镶玉染血的左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皮囊的系绳!“撒手!” 黑袍人怒吼,
弯刀狠狠劈下!金镶玉根本不躲!她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一扯!“嗤啦!
”皮囊被撕裂!粘稠、刺鼻、带着浓烈硫磺味的黑色火油瞬间泼洒出来!淋了那黑袍人一身,
也溅了金镶玉满手满臂!与此同时,黑袍人的弯刀也狠狠劈中了金镶玉的后背!“噗!
”刀刃入肉的声音被狂风的怒吼淹没!金镶玉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一大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剧痛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眼前彻底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她最后的念头,是那只沾满火油的左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狠狠拍向了旁边另一块被狂风吹得翻滚而来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祭坛碎木!“轰——!
”一股猛烈到极致的橘红色火焰,瞬间在金镶玉和那个浑身火油的黑袍人身上冲天而起!
火焰贪婪地吞噬着油脂,发出噼啪的爆响,在狂风中疯狂扭动、蔓延!
瞬间点燃了旁边另一个黑袍人的斗篷!“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被风沙吞没!混乱!
彻底的混乱!燃烧的人形火把在狂风中翻滚、哀嚎!幽绿的祭火在狂暴的风沙中奄奄一息!
其他的黑袍人惊恐地躲避着火焰和飞溅的燃烧物,阵型大乱!白袍人抓着邱小刀的手腕,
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混乱狠狠冲击!他脸色铁青,月白的袍袖被火星燎出几个焦黑的破洞!
他看着那在橘红火焰中无声倒下的身影,
又看了一眼被风沙和混乱冲击得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丝茫然的邱小刀,
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愤怒,有算计被破坏的懊恼,
似乎还有一丝…意料之外的震动。“走!” 他当机立断,猛地一拽邱小刀,
不再理会混乱的祭坛和燃烧的属下,月白的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
拉着眼神依旧茫然呆滞的小丫头,迅速消失在沙暴肆虐、火光跳跃的乱葬坡深处。
遮天蔽日的黑沙暴,终于如同灭世的巨掌,狠狠拍在了乱葬沙坡的最高处!
狂风卷起燃烧的残骸和人体,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沙石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死不知的绛红身影…第五章:沙海余烬与活钥之门黑沙暴如同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厚重裹尸布,
死死地蒙在乱葬沙坡之上。风声是唯一的哀乐,凄厉得如同万鬼同哭,
卷起沙砾、碎石、断裂的白骨,在混沌的黑暗中疯狂抽打、撞击。
那曾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祭坛,早已被狂沙掩埋大半,
只剩下一角狰狞的神像头颅斜插在沙土里,
空洞的眼窝仿佛还在不甘地注视着这片被搅得天翻地覆的修罗场。沙丘的背风面,
一个小小的凹陷里。金镶玉感觉自己沉在一片冰冷粘稠的泥沼深处。没有光,没有声音,
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剧痛如同潜伏在泥沼中的毒蛇,
时不时在她破碎的躯体上噬咬一口,带来一阵尖锐的抽搐。后背那道被弯刀劈开的伤口,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灼痛。肋下和肩头的旧创在毒素和火油的侵蚀下,
麻木中带着针扎般的锐感。涂抹在脸上的赤阳草粉末早已被沙尘和血污覆盖,
但那“焚心引”带来的诡异灼烧感,却如同烙印,深深烙在灵魂深处。
好冷…好痛…小刀…小刀…一个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小小身影在意识深处晃动,
却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怎么也抓不住。就在这无边的沉沦和冰冷中,一丝微弱的暖意,
如同寒夜里最后一点火星,极其顽强地在她胸口跳动。那暖意并非来自外界,
而是源自心脉深处,带着一种奇异的、玉石般的温润感,
丝丝缕缕地对抗着体内肆虐的冰寒和剧毒。这丝暖意,
成了她在绝望泥沼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那凄厉的风声似乎减弱了些许。
“咳…咳咳…” 一阵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呛咳将金镶玉从濒死的昏迷中强行拽回现实。
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刀剐般的剧痛,
喉咙里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和沙土的腥气。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一片,
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顶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翻滚着一种污浊的、黄褐色的天光。
沙暴还未完全过去,但最狂暴的时刻似乎已经退去。她发现自己半埋在冰冷的沙子里,
只有头和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身体像散了架,完全不听使唤。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肺腑的刺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就在这时,
一个沙哑、苍老、带着浓重大漠口音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
地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命真他娘的硬…这样…都死不了…”金镶玉艰难地转动眼珠,
视线艰难地聚焦。就在她旁边不到三尺的地方,同样半埋在沙土里的,
是一个极其干瘪瘦小的老头。他裹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色、千疮百孔的破旧皮袄,
脸上沟壑纵横,如同被风刀霜剑刻过千百遍,沾满了沙尘和干涸的血迹。
一双浑浊却异常锐利的小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复杂,有惊异,有警惕,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是老骆驼!
沙蝎子酒馆那个传说中快老死的、负责烧火和倒泔水的驼背老头!
金镶玉在镇上远远瞥见过几次!“老…骆驼?” 金镶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喉咙里火烧火燎。“哼…” 老骆驼从鼻孔里哼出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热气,声音微弱却清晰,
“认得我?嘿…看来还没摔傻…”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埋在沙里的手臂,牵扯到伤口,
痛得他龇牙咧嘴,“呸!
火教…一群疯子…弄个破祭坛…引来了黑沙暴…差点把老子这把老骨头…活埋了…”拜火教!
祭坛!黑沙暴!昏迷前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金镶玉混乱的意识!燃烧的祭坛!
白袍人!还有…那个如同木偶般走向幽绿火焰的小小身影!“小刀——!
” 金镶玉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沙土簌簌落下,牵动全身伤口,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刚撑起一点的身体又重重摔回沙坑里,激起一片沙尘。“省点力气吧!
” 老骆驼低喝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那小丫头…没死!”金镶玉猛地顿住,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老骆驼:“你…你说什么?!
”“老子亲眼看见的!” 老骆驼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肯定,
…扯着那丫头的手腕…往沙坡下面跑了…那丫头…眼神直勾勾的…像丢了魂…但…人还活着!
”活着!小刀还活着!巨大的冲击让金镶玉浑身剧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微弱的希望瞬间冲上眼眶!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咸腥的铁锈味,
才没让眼泪涌出来。“白袍子…带走了她…” 金镶玉喃喃自语,心却沉了下去。
落入白袍人之手,比死又能好多少?“那白袍子…不是好东西…” 老骆驼咳嗽了几声,
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沙蝎子那混球…在他面前跟孙子似的…还有那些穿黑斗篷的…全是他的狗!邪门得很!
”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金镶玉惨不忍睹的状态,
又瞥了一眼她紧紧攥在胸前、被沙土血污包裹的左手——那只手,
死死抓着一个沾满污秽、却依旧能看出紫檀木底色的盒子一角。
“你…也是冲着那东西来的吧?” 老骆驼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和疲惫,
“那盒子…还有那白袍子要的图…都他妈是催命符!”金镶玉没有回答,
只是下意识地将那空了的紫檀木盒攥得更紧,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
盒子还在…可里面的古图和印信…她闭上眼,白袍人那冰冷而志在必得的眼神再次浮现。
就在这时,金镶玉感觉到胸口那股微弱却顽强的暖意似乎增强了一丝。她艰难地低头,
看向自己的胸口。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在混乱中,那个贴身藏着的紫檀木盒被扯了出来。
盒盖在剧烈的撞击和沙土掩埋下松脱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左侧,
那枚救过她一命的冰魄玉蝉依旧静静躺着,只是光泽似乎更加温润内敛,
丝丝缕缕的寒气萦绕不散。而中央,那个曾经装着“蚀骨幽兰”解药的温润白玉小瓶,
此刻瓶口大开,里面空空如也。但最让金镶玉心头一震的,
是盒底角落——那本空了的、封面带着“于”字印章的薄册子,不知何时被翻开了一页。
在篝火旁她未曾仔细翻阅的后半部分,
一行行极其细微、几乎与纸张纹理融为一体的蝇头小楷,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
仿佛被某种力量激活,微微闪烁着极淡的金色光泽!金镶玉瞳孔骤缩!她强忍着剧痛,
颤抖着伸出沾满血污和沙砾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那本册子,凑到眼前。借着污浊天光,
她看清了那几行闪烁着微光的字迹:**“…赤阳草,焚心引也。其性至阳,其毒蚀魂。
然物极必反,阴极阳生。若辅以‘冰魄玉蝉’之寒髓,以精血为引,阴阳相激,
或可化焚心之毒为一线生机…唯此法凶险异常,如履薄冰,
非心智坚韧、意志如铁者不可为也…慎之!慎之!
”**赤阳草…焚心引…冰魄玉蝉…化毒为生!金镶玉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股滚烫的气流猛地冲上头顶!这…这是于谦留下的后手?!他早知“赤阳草”之毒?!
这册子里竟隐藏着解毒之法?!她猛地看向那枚静静躺在盒中的冰魄玉蝉!
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些被涂抹了赤阳草粉末、此刻依旧隐隐灼痛的伤口!是它!
是冰魄玉蝉!在祭坛爆炸、她濒死之际,这枚曾救过她的玉蝉,再次自发地护住了她的心脉!
那丝维持她生机的暖意,
正是冰魄玉蝉的寒髓与她体内“焚心引”毒素在激烈对抗时产生的微妙平衡!
“老…骆驼…” 金镶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
“帮我…挖我出来…快!”老骆驼浑浊的眼睛在金镶玉脸上和她手中的册子间来回扫视,
似乎也察觉到了某种转机。他低骂一声,用尽力气开始扒拉两人身上的沙土。
“他娘的…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们这些催命鬼…”与此同时,大漠深处,
西北方向。肆虐的黑沙暴如同奔涌的怒潮,席卷过广袤的沙海。
一辆由四匹异常神骏健硕、蹄掌裹着厚厚毛毡的健驼拉着的巨大驼车,
正顶着狂暴的风沙艰难前行。驼车车厢用厚重的、浸过油脂的毡毯层层包裹,
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厢内,光线昏暗。
只有一盏镶嵌在车壁上的昏暗油灯,随着颠簸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周淮安靠坐在铺着厚厚毛毡的车厢一角。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但比在烽燧毒发时好了些许。白袍人不知给他喂服了什么药物,
暂时压制住了那翻腾的玄阴煞毒,却也带来一种更深的、如同被无形枷锁束缚的虚弱感。
左臂的夹板被重新固定过,胸腹间的剧痛被药物麻痹,
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寒。他闭着眼,仿佛在沉睡,
但微微颤动的睫毛和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白袍人坐在他对面,
身下垫着柔软的雪白狐裘。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袍,
只是此刻袍角也无可避免地沾上了几点沙尘的污渍。
他手中把玩着那枚从周淮安处得来的、非金非玉的暗金色“于”字印信,
目光却透过车厢毡帘的缝隙,投向外面那一片混沌的黑暗。那深邃的眼眸里,
没有了之前的悲悯或冰冷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凝重的专注。“黑沙暴…” 白袍人低语,
声音在驼车的摇晃中显得有些飘忽,“来得比预想更快,更猛。拜火教那群蠢货…弄巧成拙。
”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周淮安缓缓睁开眼,目光疲惫却锐利如刀,
落在白袍人手中的印信上:“他们…失败了?” 他声音嘶哑。“失败?
” 白袍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摩挲着印信上繁复的云纹,“不,
他们成功地用那个小丫头作为‘引信’,激怒了沉睡的地脉,引来了这场沙暴。
也成功地…暴露了他们愚蠢的野心。”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周淮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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