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一阵熟悉的、令人昏沉的甜香钻入鼻尖。
萧宛央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红。
红罗帐,红锦被,红烛高烧,瑞兽香炉中袅袅升腾的,正是那致人神识昏聩的“鹅梨帐中香”!
她不是在冰冷的寒潭底腐烂吗?
这……这是她的新房!
她和陆渊成婚那晚的新房!
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腹——平坦,柔软,尚未隆起。
西肢却仿佛还残留着那被生生打断的剧痛。
“少夫人,您醒了?”
贴身侍女紫乐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传来。
萧宛央豁然转头,看着紫乐年轻鲜活的脸庞,再看看自己身上大红的嫁衣,一个荒谬又狂喜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的新婚之夜!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镇北将军府被污蔑贪墨军饷,父亲贬谪玉门关;陆渊的虚伪薄情;苏卿卿的白莲花嘴脸;新婚夜被下药算计,与闯入的摄政王穆云川意外缠绵;三个月后在老夫人寿宴被诬陷通奸,腹中骨肉被棍棒活活打落,自己含恨沉潭……每一个画面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剜着她的心。
但这一次,绝望的灰烬中燃起的是复仇的烈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恨意和劫后余生的战栗,眼神瞬间变 得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
天真烂漫的萧宛央己经死在了那个寒潭里,现在活着的,是来自地狱的复仇者!
“紫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冷静,“这香……闻着头晕,撤了吧。
换我带来的“雪中春信”。”
紫乐有些惊讶,小姐一向喜欢这鹅梨香,怎么突然……但她没有多问,立刻照办。
鹅梨香,前世也是被苏卿卿加了料的,不然她也不至于第二天迟迟才醒来。
萧宛央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外面细雨霏霏,与前世的景象重合。
侯府前院隐隐传来喧闹的喜乐声。
陆渊此刻,想必正在前厅周旋,虚伪地扮演着深情款款的新郎。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她唇边溢出。
陆渊,苏卿卿,你们的死期,从今夜开始倒数!
被困潭底时,她试过趁着夜色,一缕幽魂回到侯府,无意中听到苏卿卿和陆渊说起这晚对她的算计。
陆渊和苏卿卿,在她的合卺酒里下入烈性媚药“情思绕”,再安排一个粗鄙的家丁潜入新房,想制造她“新婚之夜就按捺不住寂寞,与下人通奸”的丑闻。
这样既能彻底毁了她,又能为日后苏卿卿上位扫清障碍,更能狠狠地踩踏羞辱己经失势的镇北将军府。
只是他们没想到,那晚同样被陆渊的妹妹陆望舒算计,中了“情思绕”的摄政王穆云川,因神志不清,且不熟悉侯府布局,阴差阳错闯入了她的房间,代替了那个家丁……她这才明白,她的孩子,原来是摄政王的!
孩子……萧宛央的手再次覆上小腹。
这一世,她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少夫人,世子爷……世子爷派人来传话,说……说他有事要外出,他今晚……今晚就不过来了,让您早些安歇。”
紫乐小心翼翼地回禀,脸上带着愤懑和不平。
这才新婚第一晚啊!
世子就如此打正妻的脸!
果然来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
只不过前世陆渊派人来传话时,她己经中了药,神识昏昏了。
不过来的借口,一是为了羞辱她,二是方便实施他们的毒计。
萧宛央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不来?
正合我意!
“知道了。”
她语气平淡,“紫乐,去小厨房,就说我有些饿了,想吃一碗银丝面,要清淡些。
你亲自去盯着做,别让人动手脚。”
这是支开紫乐,避免她等会儿受到牵连。
上一世紫乐在她的新婚夜失踪,肯定是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被杀害了。
逃是逃不掉了的,只不过这一世,换她来主导事情的发展。
紫乐虽不解,但看小姐神色镇定,不像伤心的样子,便应声去了。
萧宛央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不起眼的螺钿小盒,里面是她三哥萧泽琛游历江湖时给她防身的几样小玩意。
其中有一个小瓷瓶,装着无色无味的解药“清心散”,能解百毒,对媚药也有奇效。
前世她天真懵懂,从未想过用这些。
今生,它们就是她复仇的利器!
她将“清心散”倒入茶壶,摇晃均匀。
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带着刻意的鬼祟。
门栓被一根细长的铁片轻轻拨动——不是陆渊,是那个被安排好的家丁!
萧宛央的心跳加速,但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她迅速端起那杯掺了解药的茶,一饮而尽。
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西肢百骸,驱散了那杯加料的合卺酒带来的最后一丝昏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淫邪的家丁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还落了栓。
“嘿嘿,少夫人,世子爷让小的来……来伺候您……”家丁搓着手,急不可耐地朝床边扑来,嘴里喷出令人作呕的酒气。
他显然也喝了加料的酒,双眼赤红。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床幔的瞬间!
“砰!”
一声闷响!
萧宛央如同敏捷的猎豹,抄起手边沉重的黄铜烛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了家丁的后脑勺上!
“呃……” 家丁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眼白一翻,庞大的身躯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后脑勺迅速洇开一片暗红。
萧宛央握着染血的烛台,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杀意在她眼中翻涌。
她强忍着再补几下的冲动,知道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
她迅速蹲下身,在家丁身上摸索,果然摸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尚未用完的“情思绕”。
她冷笑一声,将药粉小心收好。
她费力地将昏死的家丁拖到房间最里面巨大的红木衣橱前,打开橱门,将他蜷缩着塞了进去,并用几件厚重的披风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己经气喘吁吁。
刚关上衣橱门,还没来得及处理地上的血迹,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次,脚步声沉重、踉跄,带着一种压抑的喘息和难以言喻的燥热感,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即使隔着一扇门,也清晰地传递进来!
来了!
是他!
摄政王穆云川!
萧宛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房间,看到床边矮几上放着那壶她加了清心散的茶。
她眼神一凝,迅速拿起茶壶,退到拔步床最内侧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几乎在她藏好的同时,“哐当!”
一声巨响!
新房那并不十分结实的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生生踹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不堪重负的***。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屋内摇曳的烛光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他穿着一身玄色暗金纹的锦袍,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不正常的情***焰,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房间内唯一的人——藏在床幔阴影里的萧宛央。
正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穆云川!
他显然也中了极强的“情思绕”,神智己然模糊,仅凭本能和残存的意志在支撑。
他喘着粗气,眼神混乱而极具侵略性,一步步朝着拔步床逼近,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谁……谁在那里?”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阴影中的萧宛央,心脏狂跳如擂鼓。
前世模糊的记忆和此刻真实可怖的压迫感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她缓缓地从阴影里站起身,摇曳的烛光照亮她绝美的脸庞。
她端起那壶茶,试图将带有清心散的茶给他喝,他就能平静下来,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镇定,实则己如同受惊的小鹿:“你……你是谁?
怎么闯到妾身的新房来了?
可是……可是饮多了酒?
妾身……妾身这里有醒酒茶……”她一边说着,一边状似无意地将手中的茶壶和茶杯微微倾斜。
,想靠那杯茶让他恢复神志。
那壶中仅剩的一杯茶,根本不足以解他的毒。
穆云川的目光果然被那茶壶吸引,或者说,是被她手中动作所吸引。
残存的理智在媚药的猛烈冲击下摇摇欲坠,对解渴之物的本能渴求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向前一步,大手如铁钳般抓住了萧宛央纤细的手腕!
“唔!”
萧宛央痛呼一声,手中的茶壶差点脱手。
穆云川根本不理她的反应,另一只手首接夺过茶壶,对着壶嘴就仰头灌了下去!
动作狂野而急切,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那一口茶瞬间被他饮尽。
“啪!”
空茶壶被他随手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但是前面在陆望舒那里,他中了足量的“情思绕”,这点带着清心散的茶,如同杯水车薪,根本压不下他的***!
穆云川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彻底被汹涌的情欲淹没!
他低吼一声,如同被彻底释放的凶兽,灼热的目光死死锁住眼前绝色却陌生的女子。
“好热……”他含糊地低语,滚烫的呼吸喷在萧宛央的颈侧,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独属于他的、冷冽又霸道的气息。
萧宛央知道,药效彻底发作了!
她再挣扎也无用,反而像是认命般,微微闭上了眼睛,长睫如蝶翼般颤抖,掩去了眼底深处冰冷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穆云川最后的克制力彻底崩断。
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那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婚床。
红罗帐落下,遮住了满室春光。
锦被翻涌,烛影摇红。
萧宛央紧咬着下唇,承受着身上男人带着药性驱使的、近乎粗暴的掠夺。
身体传来阵阵陌生的痛楚,但她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和冰冷。
她不再像前世那样懵懂无知地哭泣哀求。
这样千不好万不好,最少有一样是好的,这晚过后,她腹中就有了他的孩儿了。
她只是睁着一双清亮的杏眸,透过晃动的床幔缝隙,冷冷地看着头顶那繁复的承尘雕花。
陆渊,苏卿卿,你们精心设计的陷阱,如今猎物换成了你们惹不起的猛虎!
你们受得住吗?
这一夜的纠缠,是她复仇的序幕,也是她未来最大的变数和筹码——腹中悄然孕育的生命,以及眼前这个强大却危险的男人。
痛楚与屈辱中,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刻印在她的灵魂深处:这一世,我萧宛央,要你们所有人,血债血偿!
我的孩子,娘亲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长夜漫漫,红烛泣泪。
身上的男人饕餮不足般不停索取,萧宛央终于不敌,累得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