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艺界重生"大厦的玻璃幕墙，陈岸盯着全息屏幕上被分解成数据流的墨梅图——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的手绘作品，此刻正被AI评分系统蚕食。
花瓣边缘渗出像素化的血丝，在虚拟画布上蜿蜒成一行猩红小字：*艺术价值评估0.73，建议转岗AI绘画质检员*。
"第三批裁员名单己同步至元宇宙人才库。
"人事部主管的瞳孔泛着机械蓝光，他的声带发出合成器般的颤音。
陈岸的工牌在消磁器里熔成焦黑残片时，智能手表震动着弹出妻子林棠的孕检报告：胎儿心率曲线与AI绘画的笔触频率完美重合。
地铁通道的霓虹广告牌正在循环播放新闻："昨日又有七名传统画家***，法医在其脑内发现未知香料结晶..."陈岸的鼻腔突然灌入刺骨寒香，穿紫貂大衣的女人与他擦肩而过，遗落的琉璃香水瓶滚到脚边。
液体蒸腾的雾气中，他看见1943年的实验室：穿和服的女人将紫色精油注入孕妇脐带，胎儿在羊水里睁开琥珀色瞳孔。
"这是云端会所的入职邀请。
"翡翠相撞的清音在身后炸响，墨绿旗袍女人用烟杆挑起他的下颌。
她的耳后朱砂痣泛着金属冷光，像是嵌在皮肤里的微型芯片，"闻到你身上有...墨香混着奶粉钱的味道。
"陈岸跟着她踏入"非遗香道研修所"的瞬间，怀表指针突然逆时针疯转。
展柜里的战国青铜香炉睁开机械复眼，纳米级香雾正在分解他的影子——左半身化成数据流，右半身凝成柏油状的黑色物质。
"欢迎来到时空夹缝。
"女人弹落烟灰，灰烬在空中拼出德文单词"Vogel"。
她的旗袍开衩处露出小腿，青凤纹身振翅欲飞的地方，皮肤下隐约蠕动着金属丝状物，"叫我岚姐。
从今天起，你负责给记忆调香。
"培训室的全息投影播放着昨日新闻：***画家们的遗作在拍卖行拍出天价，画布上的墨梅竟在夜间生长出真实花蕊。
岚姐的翡翠耳坠突然射出激光，画面定格在某个买家侧脸——那人脖颈处的朱砂痣，与林棠孕检报告上胎儿的血管瘤位置完全一致。
"AI吞噬的从来不是艺术，"岚姐的指甲划过陈岸渗汗的脖颈，留下带麝香味的血痕，"而是人类用痛苦孕育灵感的权利。
"地下传来蒸汽管道轰鸣，整面墙壁突然翻转，露出上千个浸泡器官的琉璃瓶：泡在龙涎香里的眼球、乳香裹住的声带、没药中沉浮的婴儿手掌...陈岸的视网膜突然闪过林棠昨夜熟睡的画面，她隆起的腹部在月光下浮现青黑色纹路，与岚姐小腿的金属丝脉动同频。
怀表在此时发出尖锐嗡鸣，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虚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混合沉香的银色液态金属。
"别碰那些纳米虫。
"岚姐突然扯开旗袍高领，颈椎处镶嵌的量子芯片正在发烫，"它们是你儿子唯一的疫苗。
"防弹玻璃外，紫貂女人正举起陈岸丢弃的墨梅残稿，画纸背面的胎儿速写被雨水晕染，形成与1943年实验报告相同的加密波纹。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陈岸踉跄扶住香案时，案上的明代宣德炉吐出紫色烟雾。
雾中浮现林棠在产检中心的实时影像：她的孕肚表面凸起无数细小颗粒，B超机显示胎儿脊骨正在生长出金属倒刺。
"你还有十九小时决定。
"岚姐将鎏金怀表塞进他掌心，表盘玻璃映出的却是林棠倒计时的生命体征图，"要么学会用香气编织谎言，要么看着你妻子被真相撕成碎片。
"陈岸冲出会所时，暴雨中的霓虹招牌"云端"二字正在淌血。
他的西装内袋多出支雕花铜管，管内蜷缩的沉香木签上，刻着林棠家族1943年的毒香配方编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