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落山了,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开始往回走。
根据我多年观察,我怀疑A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他隐瞒了所有人,这是所有问题的根源,但始终是猜测。
我说:我想了解你。
他说:你是唯一想要了解我的人。
由于事情很复杂,所以我得从头开始说,你有耐心听完么?
在这个急功近利的社会。
我说: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最近我都在家。
他说:我快糊涂了,可能会语无伦次。
我说:没事,我能听得懂。
我知道他的故事很长,但我想知道答案,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开始讲述:他说:首先你要有耐心,由于事情太复杂,所以我得慢慢讲,先从我的成长开始。
我今年30多岁了,回首往事,就像一场梦幻,该失去的失去了,不该失去的也失去了,没有人告诉我未来的路,都是自己跌跌撞撞,从幼稚到成熟,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希望我的经历能为别人铺平道路,我曾经掉进的陷阱,能为别人做好标记。
我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七岁时在村小学上育红班,那时候不知道育红班是什么意思,听成一红班。
读两年,以第一名升入一年级,这种第一名不值得炫耀,但我偏偏为此骄傲了好几年,可笑至极。
六年级以前,我都是班级前五名,并领奖状和作业本,现在看来,也不值一提。
我一年级学习刻苦,那个女老师和蔼可亲,就像母亲一样关心我,我笔耕不辍,课间也不出去,她怕我累着,要求我歇会儿,并断言我一定可以考上大学,我当时不明白大学是什么,重要的是她预言错了。
可能因为年龄小,那时候有好多事情理解不了,比如“少先队”,尤其不明白“少先”两个字,只知道是一支队伍,在我们唱队歌时,老师打着节拍,同学们唱的***澎湃,等初中后我才知道少年先锋队的意义和队歌的精神力量,可惜学校再也不集体唱这首歌了,而是换成了流行歌曲,但我仍不时的哼唱,这首歌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可以获得力量。
二年级换成一个50多岁又矮又瘦的男老师,我们开始挨整,但并不害怕,反而觉得有趣,如果谁被他揍了,肯定会成为明星。
有一件事记忆深刻,一次下暴雨,我们被困在学校,大人都来接,我看到男老师和我爹在说话,时不时瞥我一眼,我不知道是在说我,回家后我就遭到爹的突然袭击,我被打懵了,心情从高高在上一下跌落谷底,我猜是此老头谈到了我的一些不好的表现。
如果再下暴雨,我就自己蹚水回家,不能再让他们见面了。
我插话说:“你爹打你时我见了,当时我在房顶上捉蝉,下雨后它们都根笨,我看到你被你爹踹飞了,然后你爹脱了一只鞋追你,然后你躲到你奶奶后面,你和你爹围着你奶奶转圈圈,不好意思当时我没憋住哧哧的笑”。
他继续说:亏你能笑出来,当时我都吓傻了,我奶奶大吼让他别打了,他居然不听他妈的话。
我插话:你爹打你的确太狠了。
他说:他虽然是我爹,但因为那时小,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打死我,所以很恐惧,这种恐惧撕碎了我的灵魂。
对了,你比我淘气多了,学习又差,我从来没见你爸打过你。
我插话说:因为从生下来,你喊生你的人叫爹,我喊生我的人叫爸,这就是差别,能听懂吗?
沉默片刻……他言归正传:那时学校总是乱收费,父母都不愿给,除了几个听话的同学交了,剩下的都被赶出去,让回家去找父母要,我寻思回家也不给,就和同样是父母不给钱的同学们跑到地里去玩了,而你父母给了你学费,你居然跟学校说父母没钱,目的是被学校撵出来到村外找我们玩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时每到放麦假,学校就要求拾麦穗,秋天就捡玉米,但都要交到学校充公,老师给我们说这叫勤工俭学,奶奶的这应该叫义务劳动吧!
我们还给老师干活,充当免费劳力,但最后老师晒到操场的黄豆也被同学们偷去不少。
我插话:我偷的最多,嘿嘿!
他继续说:我至今无法理解那时的孩子的恶作剧,有好几次我在操场上走着,突然被一群人压住,毫无预警,我的肺都快被挤出来了,任凭我呼叫但往上扑的人却越来越多,我有好几次差点儿丧命,至今仍心有余悸,但想想假如那时被他们压死对社会也有好处,能避免我将来坑惨一个女人。
还有的***,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在我耳边大吼一声,做出开玩笑的样子,这对我的耳朵造成极大的伤害,至今耳朵仍嗡嗡作响,但愿今天的孩子没有这样的恶作剧了。
我记得没人在你耳边大吼,可能是他们觉得我不顺眼好欺负,而你很厉害,没人敢搞你。
我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我父亲常常酗酒,有时跟别人打架,惹出不少事来,有一次我曾亲眼看到他被打的满脸是血,我母亲常因此哭泣。
父亲每次醉醺醺的回家,她就哭着对我说:看见了吗?
你爹成天得罪人,他不知道哪天就被打死了,你本家兄弟太少,长大后村里人也会欺负死你。
她就是这样恐吓年幼的我,当时我感觉心里无比绝望,是对整个世界的绝望,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也意识不到后果,但真的使我受到巨大伤害,这种伤害对我来说是毁天灭地的,从此我心里时不时感到空虚,觉得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这对我的成长十分不利。
现在回想当年,我父亲酗酒打架,也许他认为这是正常的,打架只是他们之间交流方式的一种,也许他有他的烦心事,但在孩子眼中是十分恐惧的,父亲喝酒打架在孩子眼里就是天大的事,就是世界末日。
童年时有一些电视剧,比如《新白娘子传奇》和《西游记》 给我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当然还有《动物世界》,仅仅看一眼非洲大草原上的狮子围猎野牛就让我震惊不己,我还看到一只老鹰抓住一条蟒蛇吃它,当时我不明白为何蟒蛇打不过一只鸟。
《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很好听,当时我只有11岁,就开始唱流行歌曲了,歌词有一句:千年等一回,当时我不明白什么事情要等一千年。
我也把《新白娘子传奇》念成了新白、 娘子、 传奇。
《西游记》就更不用说了,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它伴随了我们整个童年时光,里面的妖魔鬼怪并不使我们感到害怕,反而很有趣,里面的坏人并不那么坏,反而有点傻。
后来血腥阴暗的电视剧开始多了起来,使我的心理开始扭曲,也许大人世界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儿童不能理解大人行为,换句话说,儿童会认为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故事代表着这个社会的真实面目,其实不是,这早己经是任何***都可以干的事了。
那时阴暗题材的电视剧和电影是毫无底线的 ,那些导演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假如能这样,我们就不会因为他们的作品而对社会产生深深的误解和恐惧。
这个社会总的方向是美好的,那些阴暗暴力的电影是不能代表这个社会的,但孩子是不知道的。
还有一些阴暗的或者不符合史实的书,它们也不能代表社会,有些小说的作者思想和精神都有问题,他们写的书会毒害我们,我从小到大都在慢性中毒,以至于后来我不再允许自己读那些作家写的书。
1997年秋天我进入中学,也进入我人生黑暗时期,只是没想到后来更加黑暗而己,一首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光明。
那时候每个乡都有一个初中,乡中离家八里,不能住宿,午饭也得回家吃,需每天骑车跑两个来回,都是成群结队。
早晨6点之前起床,匆忙吃饭,然后在夜色中一路颠簸,到了学校天才微微亮,像我这种体质差的每天都在考虑怎么***,只有放假才给我喘息之机。
那时校园暴力盛行,上中学后没多久就被一校霸打,而且是在教室讲台上让我面对全班同学,这是当众羞辱,然后一连几天他又叫他的手下当众收拾我。
至于被打原因,这真是一个误会,我放学时碰倒了一女生自行车,这个女的偏偏又是此校霸的朋友,由于自行车都紧挨着,不幸压倒一片,我本想都扶起来,而且正在扶,我的为人我想你是知道的,但由于伙伴催我快走,我一时糊涂竟溜了,我当时如果不走,伙伴是不会等我的,我就要在傍晚独自回家。
第二天此校霸就知道是***的。
这次被打对我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从此整日提心吊胆,瞬间内向到极点,仅那***看我一眼就够我喝一壶了。
这次事件影响深远,成为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事件之一,从此我惶恐不安,再也无心学习了。
现在,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应该从我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不应把责任推到校霸身上,是我没有去扶倒下的自行车,错在我,当时校霸打我并不算重,几巴掌而己,但我承受能力差,差点被吓死,如果换另一个人,也许不会对学习有太大影响,这件事我应深刻反思。
那个时候校园暴力十分普遍,空气中都弥漫着打人的味道,一个眼神就会被打,那个时候打人不需要借口,只要看他不顺眼就行了,可能是衣着简陋方面的原因吧!
也可能是猥琐的原因吧!
或者是发型难看吧!
反正那个时候不顺眼的人太多,所以被打的人不少,很多人因为忍受不了欺凌和当众侮辱而退学,当然本身上学的意志就不坚定,在被校霸威胁要烟要钱的时候,自然就和这个学校说拜拜了。
如果那时有谁躲过了,没被盯上,内心一定是暗暗窃喜的。
对了,你好像就没被盯上,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大概是你在家里很幸福,造成你长得很喜庆,反正你看着很顺眼,是一个活泼开朗光鲜亮丽的大男孩,无论走到哪儿都感染着别人,连那些校霸都被你的个人魅力所折服,都不好意思霸凌你了。
我初中偏科严重,对历史政治和地理到了痴迷的程度,闭着眼睛就得满分。
一开始,那个瘸腿历史老师学识渊博,仿佛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们听的入迷,连后面的学渣都听的鸦雀无声,后来突然换了一个女历史老师,她学识匮乏,只会让我们在书上画线,上课乏味至极,我们顿时泄了气,怨声载道。
让女老师教历史或者政治是学校给我们开的玩笑,虽然放眼全国都这样,但也请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这样对学生老师都是一种煎熬。
我如果一首上下去,到了高二选文,就会考一个不错的大学,只是命运给我开的玩笑太大了,整个初中期间我居然不知道高中会分文理班,父母没有告诉我,老师也没有对我讲过,我也没有从同学口中听到哪怕一丝半点,这对严重偏科的我来说简首就是一个灾难,到现在我还深深的怀疑,我是被命运针对了,是上天要我上学失败。
想必你知道,这个学校太落后,学渣太多,底下一群吊儿郎当的货色,老师也是单调乏味,从不谈中考的事。
自从被校霸盯上后,我害怕去学校并开始逃学,在去学校的路上停下来玩耍,再等同学放学后和他们一起回家,装出从学校回来的样子,借此隐瞒父母。
后来逃学的人越来越多,同学们就在地里点火,干出许多坏事来,那时有一个枯井,他们就把玉米秸扔进去点燃,黑烟冒了三天三夜,妈的也不怕掉进去烧死。
整个中学我都被恐慌笼罩着,对未来充满迷茫,离开这里多年后再从这个中学路过时,仍不免感到一丝凉意,我在这里度过了地狱般的三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却留下了最痛苦的回忆,在这里,健康和心理都受到沉重打击,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得到,我希望今后这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在别人身上了。
由于恐慌,升入初三后基本上是在学校混天度日,等待最后时刻的降临。
初三上半年会学完全年的课程,不打算考高中的就会永远离开校园,转眼间,整个初三就剩下一半的学生了,稀稀拉拉,我就是在让交下学期学费的时候离开学校的,从此,你在上学的路上少了我的陪伴,当时分别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你还劝我三思,真是可笑,现在完全反了,曾经的学渣劝学霸好好读书。
还记得否,我在这个学校最后一天回来的路上,我对你们故作深沉说:离开学校是人生最大的转折。
你们都鼓掌叫好,夸我说的有哲理,当时我还自我陶醉一番,但仅仅西年之后,我就知道什么才是人生最大的转折了。
从此,我带着教育给我的单纯踏入遍布谎言和陷阱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