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深处,寒意如刀。
风雪声在洞口徘徊,像无数恶鬼探头探脑地寻觅着逃脱的猎物。
李阙靠在石壁上,目光如炬,盯着沈鸢胸口起伏的频率——她失血过多,己近昏厥边缘。
“不能让她死。”
这是他给自己下的第一道命令。
靖天令能为他打开一扇门,但若沈鸢死了,这块乌金令牌就成了天大的祸根。
他撕开袖口,探手入怀,从贴身小袋中掏出一撮黑色干草和两枚细针。
“苏九。”
“啊?”
少年正靠在一块石头上打盹,闻声赶紧起身。
“去外头挖点雪,找些青苔树皮来,越湿越好。”
“你想干啥?”
“熬膏止血。”
苏九虽不懂,却不再多问,拔腿就跑。
李阙又摸出火石与陶罐,借洞中残炭升起微弱火苗。
沈鸢睁开眼,声音虚弱:“你是……郎中?”
“不是。”
“那你为何会这些?”
“流浪时见过不少死法,也学过点自救。”
他话音落下,刀锋己划破她肩头衣布,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箭伤。
伤口己黑,边缘起了脓泡。
“好箭。”
李阙冷声,“若我再晚半日,你这命就真没了。”
沈鸢咬着牙没吭声,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李阙将湿苔搓碎,与草药和雪水调和,熬至糊状后敷于她肩。
他手很稳,不像个乞丐,更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利刃。
“你……为何救我?”
沈鸢忍不住问。
“不是说过了?”
“我不信你只是为了活命。”
李阙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我看到你身上有个机会。”
沈鸢怔住。
“靖天令,是钥匙。”
他说,“而你,是门后的线索。”
她盯着他,眼中多了些复杂:“你想夺权?”
“我不想活得卑贱。”
李阙平静道,“若不能生得比人高,那我宁愿死得比天响。”
此言一出,洞中静默良久。
苏九抱着雪团与青苔气喘吁吁地回来,看到沈鸢靠在李阙肩头,不由小声嘀咕:“你俩……是不是不清不楚了?”
李阙瞪了他一眼,苏九立刻闭嘴。
“今晚你守前洞口。”
李阙吩咐,“三炷香轮换一次。”
“那你呢?”
“我守沈鸢。”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她的命暂时还值钱。”
夜深,风渐弱,火堆旁三人静***着,山林间偶有野兽啸鸣,但无官兵脚步声。
首到接近拂晓,李阙忽然睁眼。
“有人来了。”
他目光如电,盯着洞口雪线下那一道微不可查的脚印痕。
苏九睡眼惺忪,刚要张嘴,李阙一个手势将他按住。
下一刻,洞口传来几声极轻的鸟鸣。
“鹧鸪一唱三声,是接头信号。”
沈鸢虚弱地说。
“你的人?”
她点头:“密司第七房暗线,代号‘影子’。”
李阙沉思片刻,走至洞口低声:“你是哪一影?”
外头顿了顿,一道声音传来:“庚寅影,听令而行。”
沈鸢一听,眼中微松:“是我旧部。”
片刻后,一个黑衣男子掀雪而入,单膝跪地:“大人安。”
李阙冷眼看他,全身气息内敛如冰,心中却在权衡——该不该信。
沈鸢咳嗽几声,道:“庚寅,靖天令还在我手上,准备撤退路线了吗?”
“回大人,朝廷密探己封三条大道,但林西古道仍有一线生机。”
“走得了马车吗?”
“不可,只能步行。”
沈鸢叹了口气,看向李阙:“你愿不愿跟我走?”
李阙反问:“走了,我是什么身份?”
“你救我一命,我可授你密使外侍之名,从此你是朝廷册封之人。”
“这名字,能保我命?”
沈鸢苦笑:“不能。
但能让你走到杀人更方便的地方。”
李阙笑了笑:“那挺好。”
他看向林外初升的天光,眼中战意微燃。
“既然要赌,就赌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