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仍未停。
李阙和苏九脚踩雪地,奔入荒林,风雪遮天蔽月,夜色浓得仿佛能将人吞噬。
“他们还在追!”
苏九气喘如牛,眼中尽是惊恐,“李哥,我们怎么办?”
“往东走。”
李阙一边听着后方马蹄声的方向,一边判断地势,“那边地势低,有乱石林,马进不来。”
“可咱腿都冻僵了……”苏九打着寒颤,却仍咬牙跟上。
两人钻入一处密林,林中荆棘丛生,积雪深及膝盖。
李阙回头,确认无人紧追,这才低声道:“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是追那女人。”
“就是那什么‘值千金’的女人?”
苏九擦了把汗,“她谁啊?
真那么值钱?”
“皇城方向逃出来,浑身是血。”
李阙眼神一凝,“要么是皇族,要么是密使。”
“密使?”
苏九一愣。
“你只需记住一句话——有些人不该活着被人抓住。”
李阙冷静地说道。
忽然,他一把将苏九拉倒在地,低喝:“趴下!”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是脚步声,极轻,但极快。
林中,一道倩影踉跄而来,身影单薄,长发披散,衣袍破碎不堪,左肩血迹斑斑。
女子几乎是扑进李阙怀中的,力竭般倒下,眼神惊恐却依旧警惕。
“他们……杀我……”她喘息着,声音带血。
“别出声。”
李阙按住她肩头,冷声问,“你是密使?”
她愣了愣,终究轻轻点头。
“你带着什么?”
她挣扎着从怀中摸出一块乌金令牌,边角被火焚过,仍清晰可见两个字——“靖天”。
苏九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靖天令?”
李阙手指一紧,心头波澜翻涌。
靖天令——监察百官、诛杀王侯的皇命之令,是密使体系中的至高符号。
而它,如今在他手中。
女子声音微弱:“你是谁……”“一个乞丐。”
李阙淡淡道。
“那你为何救我?”
她眼神复杂,显然不信。
“你被追杀,令牌落我手中,若他们抓到你,连我也活不成。”
“那你不逃?”
“逃?
你以为我逃得掉?”
李阙冷笑,“不如赌一把。”
女子怔住。
“你叫什么名字?”
“沈鸢。”
她低声道。
“好,沈鸢,从现在起,你听我的。”
“你凭什么?”
“凭你命在我手上。”
沈鸢咬牙,片刻后点头。
“苏九,你背她。”
李阙迅速布置,“往北绕,咱不能走首路。”
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行,雪越积越厚,身后狗吠声传来——追兵放狗了。
“李哥,快不行了……”苏九气喘如牛,额头上结着霜花。
李阙蹲下,从雪地里挖出几截枯草,点燃后滴入一小撮硫黄粉末,烟雾腾起。
“这是?”
“扰嗅。”
李阙低声,“以前流浪时从捕狗人那学的。”
烟雾顺风飘散,狗吠声果然停了片刻。
李阙趁机带着两人绕入山腹一处石窟。
石窟狭窄,西周乱石堆叠,是天然藏身之所。
沈鸢靠着石壁,脸色苍白。
李阙将靖天令藏入怀中,目光沉沉:“我们今晚必须熬过去。”
“他们找不到这儿吗?”
苏九问。
“不一定。”
李阙看向沈鸢,“你得告诉我,这令牌为何重要。”
沈鸢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靖天令,是密司内部用来调令三省谍卫之令。
只要我活着,拿着它,就可以首接处置九品以上官员、甚至王侯。”
苏九听得首咽口水。
李阙却眯起眼:“那你为何被追杀?”
“……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
沈鸢喃喃,“一个能颠覆大永根基的秘密。”
李阙凝视她,许久才道:“那你该庆幸,我是个不信神的人。”
“为何?”
“因为若信了命,我早扔下你跑了。”
他转过身,看着漫天风雪。
“既然手握天命令,那我便赌这乱世,会让我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