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未芜有些懵,可是大明星,怎么随便给联系方式,不过“人形钞票”竟然主动要电话号码,脑子一抽,故作扭捏道:“这个不太好吧?”
趁“人形钞票”耍公子性子前,路未芜适时地把电话号码给了他,既显得我矜持又不会让他觉得很矫情,心机婊的小诡计。
王信侬拿出手机,也没再在上面点点按按存号码,貌似已经有过号码,今天像是让这串号码合理化存在,抬头语气淡淡:“你刚刚撞到我小外甥女,滑板裂了。”
滑板裂了?
是要赔他钱?
路未芜整个人瞬间警觉了起来,该不会是想讹钱吧,这么大个奢侈品贵哥啊,还在乎这点小钱,小气。
王信侬发过来好友申请。
路未芜手一欠,就同意,屏幕上发来照片,确实他和小女孩合照,接下来是满脸怒气的小女孩翘着辫子,抱着一个滑板坐在滑雪大厅,仔细看,确实裂一个口子。
路未芜想逃单,也没人打掩护,再说还要续约,不能给“人形钞票”不好的印象,自认倒霉,怕对方觉得自家全球代言人是一个既不会滑雪,出了事又只会推诿的菜逼,只好满脸尴尬:“我把钱转给你吧。”
路未芜内心怨愤,自己脑残,也没多用力,怎么就裂了呢?
对了,是那男孩碰到我才跌倒的。
应该找他要啊!
路未芜咬了咬牙,只得大出血。
王信侬像是料到:“先不用转账,这个款式,要是买到了联系我。”
说着,王信侬放大了手机里照片,再次递到面前。
路未芜是个菜逼,拍个照让白音去买,没想到白音直接骂街:“祖宗哎,十万五,你这一摔没了,还得罪大公子家小外甥女,一个团宠……”
抠门精不可能付钱的。
路未芜再次燃起逃单念头。
反正“人形钞票”不认识她。
大明星的她现在想否定身份。
路未芜想扭头就跑,只是踩着滑板没挪半米呢,就听见身后男人的闷闷笑声:“大明星,给个备注。”
路未芜放眼朝天边望去,王信侬背后泛橘色的空一望无际,在圣林河对岸的山背后像一团火似的翻腾下降,白昼少有的一丝温暖渐渐消退,代之以无穷下沉的凉意。
路未芜想甩自己一个巴掌,为什么微信名字是“大明星”,简直就是自报家门,撑着苦笑:“路未芜。”
王信侬弓着腰去扶路未芜。
“先去营地?”王信侬反问。
路未芜低着头:“没被邀请。”
现在真的不想去,去了不说能不能续签,十万五铁定要赔偿。
“多一双筷子而已。”王信侬说得随意。
路未芜不情愿地跟着他,好害怕被潜规则,内心颇有微词。
哗啦一声推拉门开了,王信侬解下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脱下滑雪服,准备在对面椅上坐下来。
路未芜邀请他进来,把滑雪衫挂在门廊里,费了点力气把靴子脱了下来,弯腰时有些疼,把靴子放在杂志上,鞋底漏出来的水渗入报纸文字和图片,晕开的水滴像是小孩子的眼泪。
路未芜瞥了一眼王信侬的脸,以及他白衬衫的左袖,被雪浸泡微微湿润。
他什么也没说。
这正合意,路未芜怕尴尬,慢慢悠悠拖延时间,把手套、护目镜和帽子放进抽屉之后,打开客厅的房门。
他没抬头看。
彼此什么也没说。
路未芜等着经纪人过来。
院里有烤肉火坑,从昨晚起就一直慢慢烧着,长长火槽里面是玫瑰红的余烬,炙叉上烤着的肉块不断地翻转着,肉汁滴在煤块上,发出咝咝的声音,香味钻进鼻腔。
本来,没被邀请。
路未芜就组局,让身边工作人员一起过来吃烤肉,现在倒不好办,“人形钞票”过来捣乱。
王信侬随意坐在餐桌旁,顺手用放大镜观察一块手表的内部结构,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显示“正在读碟”的屏,薄唇抿得死紧,下巴因绷直线条,显得颇为严肃。
“要喝咖啡吗?”路未芜想着不能怠慢着。
“嗯,能抽烟吗?”王信侬说,脸看上去是歪的,只有模糊的轮廓,仿佛躺在地中海滨岸透过散云看到的太阳。
“随意。”路未芜想赏他个拳头,抽烟有害健康,人形钞票也不怕死。
王信侬倒没马上点燃,反倒是突然想起似的站起来,从背包里一只银盒里取出细长的注射器,把玻璃罐的小瓶对着灯,确认了瓶里液体的量,再把适量的液体吸进注射器,把撕得只有拇指大小的脱脂棉撕开,给肌肉三角部位消毒,一点点地在细细玻璃管积起来。
吸完液体,王信侬轻轻推动着注射器,排掉玻璃管中的少量空气,然后蹲下身,把针头扎在消过毒部位,支撑身体的腿微微颤抖着,也许是针扎得太深了,拔出针头后,一缕血丝流到手腕。
王信侬揉着太阳穴,一面用手拿纸巾拭去血丝,躺靠到沙发上,点燃烟,脖子上浮起粗粗的血管,眼神迷离,无力地吐出烟雾。
路未芜瞳孔骤然紧缩,呼吸时发出婴儿吮奶般的微弱声音,瞪着长玻璃针管,下意识就蹲着上前,一把夺过。
“犯法的!”路未芜尖叫着,燃起的烟像活鸡崽子一般抓挠肺壁。
空气中只有咖啡机的滴答声。
王信侬直视她的瞳孔,额上泛着微光,把纸壳边玻璃碎片扔进烟灰缸,慢悠悠地斜叼起烟,“……胰岛素。”
“……”路未芜脑子短路,胰岛素不是糖尿病才有的,钞票居然会得这。
“可以还我了吗?”
路未芜赶紧还他,尴尬到不行。
方块棉砂糖沉到咖啡底部,路未芜只得喝了进去,再给王信侬煮一杯,砂糖黏糊糊的,像有人强制在嘴里贴了一张手机膜,弄得人直想吐。
恰巧白音回来了,还拎着路未芜在群里喊话“饿死娃娃啦”后的烤面包。
“真巧啊……”
好一顿寒暄。
路未芜陪着笑说了几句,然后就把他当空气,尴尬至极,想要逃跑,***有些疼,穿着袜套慢慢走进房间,肚子有些饿。
路未芜皱着眉,浑身不舒服,先躺在床上***自己的大腿和小腿,膝盖骨以上,基本没任何感觉,可能残废了。
也不能待太久,路未芜就去客厅,她很善于伪装,最会扮乖。
客厅来了不少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让人带饭能不能指名道姓叫个爸爸!”飙形大汉拎着点心,擦着汗骂骂咧咧过来。
路未芜确实是错了,群里每个人都给她带了份饭,喜滋滋地嘟囔着:“耿斜河——”
话还没说完,耿斜河糙汉声一出,整个客厅都震了震:“不吃完,塞我都给你塞完,你个小屁孩滚过来!”
我是大明星!路未芜内心咆哮,还是乖乖过去,怕被职业摔跤手摔一下,他拿过各种摔跤比赛一二等奖,被请来当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