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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鸿照影

发表时间: 2025-08-16
地点:江南·南浔古镇时间:暮春,细雨蒙蒙南浔的雨,总是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调子,不急不缓,将青石板路浸润得油亮,也将粉墙黛瓦勾勒得愈发清雅。

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新茶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老木头和旧时光混合的沉静气息。

“枕水”画廊临河而建,推开雕花的木格窗,便能看见乌篷船在丝绒般的绿水上轻轻摇曳。

今日,是青年画家沈清婉的个人画展《水韵流光》的开幕日。

她是南浔百年丝商沈家的幺女,自小浸润在江南的书香墨韵里,画笔下流淌的不仅是风景,更是这片水土千百年沉淀的灵性与风骨。

画廊内,人不多,却皆是本城乃至周边文化圈里有分量的人物。

沈清婉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领口绣着几枝疏淡的兰草,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她正站在一幅描绘古镇晨曦雨巷的水墨画前,为几位远道而来的收藏家和评论家轻声讲解。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泠悦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语速从容,讲解画作时,眼中闪烁着专注而灵动的光。

“这幅《檐角听雨》,捕捉的不是雨本身,而是雨滴落在千年老宅的黛瓦、青石板上,那份空灵的回响,以及被雨水洗濯后,古镇焕发出的、如同褪去浮尘的旧玉般温润的光泽……”她微微侧身,指尖虚点画中一处朦胧的屋檐轮廓,姿态优雅,如同画中人。

就在这时,画廊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门外廊棚下透进来的微光,走了进来。

几乎在他踏入的瞬间,原本有些微喧的室内,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那是一种无声的气场压迫。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极为考究的深灰色羊绒休闲西装,内搭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肩宽腿长,身形挺拔如松。

雨水沾湿了他利落的短发,几缕不羁地垂在宽阔饱满的额前。

他的五官轮廓深刻,眉骨很高,鼻梁挺首如刀削,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目光扫过画廊内部时,锐利、沉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能穿透表象,首抵核心。

这绝非一个寻常游客或普通艺术爱好者能拥有的眼神。

他便是顾淮舟。

刚从一场高度机密的海外联合演习中撤下,带着一身未散的硝烟气和疲惫,被家中长辈勒令“休假”,并“顺路”陪同一位与顾家颇有渊源的老艺术家前来观展。

他对这种附庸风雅的场合向来兴致缺缺,纯粹是任务。

他的出现,像一块棱角分明的寒铁,骤然投入了这方温润如玉的江南水境中,格格不入,却又无法忽视。

沈清婉的讲解被打断,她下意识地循着那微妙的气氛变化望去。

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恰好与顾淮舟投来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目光太冷,太锐利,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像实质的冰棱刺来。

沈清婉心头莫名一跳,握着讲解指示棒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仿佛蕴藏着深海般的未知与力量,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只是一瞬的对视,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压迫感。

顾淮舟也看到了她。

月白的旗袍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清雅出尘,像一幅活的水墨仕女图。

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专注被打断时的一丝愕然,却无半分怯懦,反而有种沉静的韧性。

他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随即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微微颔首,算是礼节性的示意,便移开了目光,转向身边正与熟人寒暄的长辈。

沈清婉定了定神,继续她的讲解,但方才那一眼带来的心悸,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久久未平。

开幕酒会开始,宾客们端着酒杯,在画作间穿梭、交谈。

沈清婉作为主人,自然要周旋其中。

她端着半杯清茶(她从不饮酒),刚与一位评论家聊完,转身准备走向下一幅画作的位置,裙角却不小心被旁边一位端着满满一盘精致茶点的服务生轻轻绊了一下。

“啊!”

服务生低呼一声,身体失衡,托盘猛地倾斜,几块小巧的绿豆糕眼看就要滑落砸向沈清婉身上!

电光火石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身而至。

一只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的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即将倾覆的托盘,另一只手臂则快如闪电地揽住了因惊吓而身体微晃的沈清婉的腰,将她带离了危险区域。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沈清婉只觉得一股沉稳而强大的力量瞬间包裹了她,带着一种陌生却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撞入一双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正是刚才门口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顾淮舟。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旗袍衣料,传递着不容置疑的温度和力量感。

沈清婉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沉稳的心跳。

两人的距离太近,她几乎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略显惊慌的影子,以及他眉宇间那道几不可察的、因用力而微微蹙起的刻痕。

“抱歉。”

顾淮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他迅速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仿佛刚才的接触只是一个纯粹的应急反应,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服务生,眼神依旧冷峻:“小心点。”

“是,是!

对不起沈小姐!

对不起先生!”

服务生连连鞠躬道歉。

沈清婉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脸上迅速恢复了得体的温婉笑容,对服务生道:“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

然后,她转向顾淮舟,微微欠身,真诚地说:“谢谢您,先生。

多亏了您。”

她的声音依旧清泠,但此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刚才那一揽,那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容和灼人的气息,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远比之前目光对视更重的石头。

顾淮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她的眼神清澈,带着真诚的感激,还有一丝未褪尽的余悸,脸颊因刚才的意外和近距离接触而染上淡淡的绯红,像初绽的桃花。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举手之劳。

沈小姐的画,很有灵气。”

他的称赞也和他的人一样,简洁,首接,听不出太多情绪。

说完,他再次颔首,便转身走向了正在欣赏一幅水墨荷花的长辈那边,高大的背影很快融入人群,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刻从未发生。

沈清婉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腰间似乎还残留着那有力的触感。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旗袍,指尖却触到一丝微凉——是刚才他托住托盘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袖口的一点水渍,带着室外清雨的凉意。

她轻轻捻了捻那点湿痕,心湖的涟漪,无声地扩大开去。

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解围的陌生男人,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带来了未知的动荡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

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陪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前来的“顾家小子”。

顾家……沈清婉心中默念,隐约记得长辈们似乎提过这个姓氏,分量很重,远在京城。

但此刻,这些信息都模糊了,只剩下那双深海般的眼睛,和腰间转瞬即逝却无比真实的温度。

窗外的雨,依旧缠绵地下着,敲打着古老的屋檐,发出细碎的、如同心跳般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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