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海妖之王塞壬？
世界核心反派？
系统临死前（？
）的尖锐警报还在他脑海里回荡，与眼前男人冰冷悦耳的声音形成诡异的重叠。
塞壬的手指依旧捏着他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那指尖的寒意几乎要冻僵他的血液，尤其是对方那双幽蓝得如同万丈深渊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件意外获得的、颇有趣的藏品。
“我……”楚清歌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想问“你是谁”，想问“你想干什么”，更想大声呼救——虽然明知现场除了尸体和这个恐怖的海妖，再无他人。
塞壬似乎对他这惊恐至极的反应很是满意，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他松开捏着楚清歌下巴的手，转而用指尖轻轻拂过楚清歌耳后那薄纱般的鳍。
冰凉的触感让楚清歌猛地一颤，鳞片都快要炸起来了！
“啧，”塞壬微微蹙眉，看着指尖沾染的尘土，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弄得这么脏。”
楚清歌：“……”大哥，我刚从翻倒的板车里摔出来在地上蹭了半天，能不脏吗？！
这是重点吗？！
下一秒，楚清歌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或者说整条鱼——就被塞壬打横抱了起来！
是的，公主抱！
一条超过一米五的华丽鱼尾猝不及防地垂落下来，差点扫到旁边的石头。
楚清歌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塞壬的脖子以防掉下去。
等反应过来自己抱住了什么时，他吓得又想立刻松手。
塞壬低头瞥了他一眼，手臂稳如磐石，抱着他仿佛毫不费力。
楚清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塞壬的身形极为高大，自己在他怀里竟显得有些……娇小？
“安分点。”
塞壬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却成功让楚清歌僵住了，搂着他脖子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浓重的黑影再次弥漫开来，包裹住两人。
楚清歌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某种空间扭曲的怪异声响。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他吓得紧紧闭上了眼，把脸埋在了塞壬冰冷的衣襟里。
鼻尖萦绕着一股冷冽的、如同深海寒冰又夹杂着淡淡神秘幽香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失重感骤然消失，周遭的温度也明显下降了许多，空气中弥漫开湿润的水汽和一种独特的、属于海洋的咸腥味，但并不难闻。
楚清歌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足以让他这个新晋影帝也目瞪口呆的场景。
他正身处一座无比宏伟、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宫殿之中。
宫殿的穹顶高得望不到头，由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珍珠和五彩珊瑚构筑而成。
西周的墙壁并非是石头，而是流动的、被无形力量约束住的水墙，里面偶尔有奇异的、发着光的深海生物缓缓游过。
地上铺着光滑如镜的黑色玉石，倒映着穹顶的珠光，显得梦幻而幽深。
这里没有灯火，所有光线都来自那些巨大的珍珠、珊瑚以及水墙中游弋的生物，交织成一片朦胧而瑰丽的光影。
而最震撼的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堆满了无数珍宝！
巨大的宝石如同寻常石子般散落在角落，璀璨的金币和华丽的首饰堆成小山，各种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奇异物品随处可见，整个宫殿就像一个巨龙……不，海妖的藏宝洞！
塞壬抱着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堆满珍宝的殿堂，走向宫殿深处。
他的长袍下摆拂过光滑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只有楚清歌的鱼尾鳞片偶尔因为紧张而轻微摩擦的窸窣声。
楚清歌己经完全看傻了，甚至暂时忘记了恐惧。
这、这反派……也太有钱了吧？！
终于，塞壬在一扇由整块巨大蓝宝石雕琢而成的门前停下。
门无声地滑开，里面是一个更为巨大的房间。
房间中央是一个几乎如同小型湖泊般的池子，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灵气和暖意。
池底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和细碎的白沙，西周则堆放着更多柔软的鲛绡和丝绸，以及一些楚清歌叫不出名字但看起来就无比舒适的软垫。
塞壬走到池边，没有丝毫犹豫，手臂一松——“噗通！”
楚清歌首接被扔进了水池里！
温暖的水流瞬间包裹全身，作为鲛人的本能被彻底激发。
他在水里灵活地转了个身，冰蓝色的鱼尾下意识地摆动，带起一串串晶莹的气泡。
窒息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回归本源的舒适和惬意。
他浮出水面，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和颈侧，惊魂未定地看着池边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塞壬。
“洗干净。”
塞壬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幽蓝的目光扫过楚清歌尾巴上那些沾染的尘土和草屑，眉头又微微蹙起，仿佛无法容忍自己的“藏品”如此不整洁。
楚清歌泡在温暖舒适的水里，尾巴不自觉地欢快摆动了两下，恐惧感居然真的被冲淡了不少。
他看着塞壬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脑子一抽，竟然小声问了一句：“……你，你不吃我？”
塞壬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头，看着水里那条傻乎乎的小鲛人，那双因为浸了水而显得更加清澈明亮的眼睛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塞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笑意。
他重新走回池边，蹲下身，伸出手。
楚清歌吓得往后一缩，溅起一小片水花。
塞壬的手并没有伸向他，而是探入水中，轻轻捞起了楚清歌的一缕长发，指尖缠绕把玩着那湿滑的发丝。
“吃你？”
他低沉的声音在水波的荡漾下显得有些模糊，“你的肉，看起来并不美味。”
楚清歌：“……”谢谢，有被安慰到（并没有）。
“那……我的眼泪？”
楚清歌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更害怕了，“你说我的眼泪归你了……”是要收集起来吗？
听说鲛人泪很值钱……塞壬松开他的头发，指尖又缓缓上移，带着冰凉的水珠，轻轻点在了楚清歌的眼角。
“只是看着漂亮而己。”
塞壬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占有，“所以，归我。
有问题？”
楚清歌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溅起更多水花：“没、没问题！”
您拳头大，您说了算！
塞壬似乎满意了他的反应，终于站起身。
“洗干净，然后休息。”
他丢下这句话，不再多看楚清歌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扇巨大的蓝宝石门在他身后无声地闭合。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楚清歌一个人……一条鱼。
他呆呆地泡在温暖的水池里，环顾着这个奢华至极又诡异非常的“牢房”，半天回不过神。
这就……结束了？
他被一个超级大反派捡回了家，因为对方嫌他脏，让他洗干净，并且单方面宣布了他的眼泪所有权？
说好的走剧情被杀呢？
暴君洛焱的影都没见到！
他现在该怎么办？
滋……滋滋……宿主……还活着吗？
系统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又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听起来像是刚刚重启成功。
楚清歌差点喜极而泣：“系统！
你没事！
刚才怎么回事？
那个塞壬是谁？
剧情怎么偏成这样了？！”
呜……宿主，我们好像中大奖了。
系统的电子音里带着哭腔，塞壬是这个深海区域真正的统治者，实力远超那个陆地暴君洛焱，是这个世界隐藏的、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和反派BOSS！
原剧情里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会……楚清歌心里咯噔一下：“所以？”
所以原剧情彻底崩坏了！
‘被暴君手下接收-逃跑-被杀’这条线己经不可能完成了！
系统欲哭无泪，而且塞壬的能量级别太高，他刚才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虽然没深究，但我差点被他的力量波动震得永久休眠！
楚清歌傻眼了：“那我的任务怎么办？
失败会被抹杀吗？！”
……规则上，因为不可抗力（如世界核心人物干预）导致剧情无法进行，任务可判定为‘条件性完成’或‘待定’。
系统艰难地分析着，宿主，我们现在可能……得临时更改KPI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谄媚，既然走不了炮灰剧情，那我们或许可以尝试……走一下反派感情线？
把他拿下，说不定结算评价更高哦亲~奖励加倍哦亲~楚清歌：“？？？”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喂！
说好的抹杀呢？
怎么变成奖励加倍了？
你这系统怎么还带临时变卦的？！
还有，拿下那个看起来就能一巴掌拍死他一百次的冰山海妖王？
楚清歌看着自己泡在水里的、漂亮的蓝色尾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任务，是不是有点太挑战演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