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星光会所。
顶层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揉碎成亿万颗钻石,洒在每一位宾客精心定制的礼服上。
空气中浮动着香槟的甜香与顶级香水混合的、名为“上流”的气息。
苏晚星被这股气息排挤在外。
她坐在最靠后的角落,像一株误入奢靡暖房的野生植物,与周遭的精致与昂贵格格不入。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一个方形礼品盒。
盒子里,是她为陆泽川画的肖像。
整整三个月,她推掉了所有***,用一笔笔省下的生活费,买了最好的画布和颜料,在狭窄的廉租房里,将自己对男友的所有爱意,一笔一划地倾注在画布上。
今天,是陆泽川为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林薇薇,举办的生日宴。
苏晚星,他的正牌女友,只是一个被临时通知到场的观众。
“我的生日愿望是——”全场焦点处,林薇薇双手合十,在璀璨的烛光中笑得清纯无害。
她睁开眼,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苏晚星身上。
“希望我身边,再也没有穷人。”
她声音甜美,话语却淬着毒。
“因为贫穷,会带来不幸和肮脏。”
死寂。
随即,是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无数道视线化作利箭,齐刷刷射向角落里的苏晚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与嘲弄。
苏晚星的脊背瞬间僵首。
陆泽川站了起来,穿过人群,走向她。
苏晚星的心脏,在那一刻不合时宜地漏跳了一瞬。
他是来为自己解围的吗?
他不是。
陆泽川在她面前站定,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情。
他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拿走了她怀里那个礼品盒。
苏晚星的手指无力地松开。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粗暴地撕开包装。
那幅倾注了她所有心血的肖像画暴露在众人眼前。
画中的陆泽川,眉眼温柔,是苏晚星爱了三年的模样。
陆泽川的眉头却狠狠皱起,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厌恶。
下一秒,他手一松。
画框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苏晚星,我们分手吧。”
他的声音,比会所的中央空调还要冷。
“薇薇说得对,我受够了你身上的穷酸气。”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画。
“这东西,就像你的人一样,廉价得可笑。”
苏晚星的血液,一寸寸凉了下去。
林薇薇提着裙摆,优雅地走了过来,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天鹅。
她没有劝阻,没有假惺惺地扮演和事佬。
她只是抬起脚,用那双镶满碎钻的高跟鞋,鞋尖精准地、用力地,踩在了画中陆泽川的脸上。
“呀。”
她发出一声娇呼。
“这画,弄脏了我的地板呢。”
她看向苏晚星,眼神怜悯又刻毒。
“陆家的钱,可不是给你这种人,拿来浪费在这种垃圾上的。”
一张冰冷的卡片,从她指间弹出,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在苏晚星的脸上。
很轻,却很疼。
“分手费,一百块,拿去吧。”
苏晚星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甚至没有去看林薇薇那张胜利者的脸。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被踩踏、被玷污的画上。
那里凝结了她三年青春里,全部的爱意和心血。
这一刻,它们被踩进了泥里。
她脑海中,那些关于陆泽川的甜蜜回忆,那些他曾在雨中为她撑伞、在她生病时彻夜陪伴的画面,正在飞速褪色。
温暖的色调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算计的底色。
然后,一切都崩塌了。
“这位小姐,请您离开。”
两个保安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架住她的胳膊。
“您己经影响到其他贵客了。”
苏晚星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拖拽着,离开了宴会厅。
她被粗暴地推搡出门外。
哗——倾盆大雨,兜头而下,瞬间将她淋了个透心凉。
晚风裹挟着雨水,狠狠抽打在她身上。
她身无分文。
回那个十几平米廉租屋的公交车钱都没有。
手机屏幕一片漆黑,停机了。
她连一个可以求助的人都联系不上。
苏晚星沿着繁华的街道,麻木地走着。
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化作一团团模糊的光晕,像一个个巨大的、嘲讽的眼睛。
雨水和什么湿咸的液体混在一起,从脸颊滑落。
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
只剩下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空洞。
不知道走了多久,拐进一条幽暗无人的小巷时,她被尽头处的一道微光吸引。
那光很弱,却在漆黑的雨夜里异常清晰。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巷子尽头,竟摆着一台自动贩卖机。
它锈迹斑斑,机身上布满了陈旧的划痕,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就被淘汰的产物。
屏幕上,闪烁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粗糙的像素字体。
在这个万物皆可扫码支付的年代,这台只留着投币口的机器,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可当苏晚星走近时,那块老旧的屏幕忽然爆出一阵强光。
嗡——一阵机械的电子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首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强烈且纯粹的‘爱意’能量波动,符合回收标准。
屏幕上的像素字体飞速重组。
是否愿意出售您对‘陆泽川’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