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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5

深夜戏船漂幽冥,一张红纸戏单自水下浮出,百枚银元邀唱阴间戏。 当她开口唱响第一句,戏服无端渗血,镜中照出溺死惨相——才惊觉整船人早已在三年前沉河身亡。 第七夜鬼门关开,谁能阻止借她肉身降世的千年戏孽?

第一章 夜航惊梦

民国元年秋,夜泊幽冥渡。

戏船“庆喜班”在墨色河面上轻轻摇晃,船头悬挂的煤油灯将熄未熄,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河水黑如浓墨,静得听不见一丝水声,仿佛戏船正漂浮在无底深渊之上。

船舱内,红菱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丝绸寝衣。

她又梦见那张戏单了。

猩红的纸张,边缘泛着诡异的焦黑,上面用浓墨写着《黄泉姻》三个大字。梦中的戏单漂浮在河面上,随着波浪轻轻起伏,仿佛在向她招手。最可怕的是,当她想要看清戏单上的细字时,总有一双苍白的手从水中伸出,将戏单缓缓递到她面前。

“不过是梦。”红菱喃喃自语,伸手抹去额角的冷汗。

她是庆喜班的头牌花旦,年方十八,却已唱红了江淮两岸。班主吴天佑常说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柳眉杏眼,身段婀娜,更有一副金嗓子,唱起《牡丹亭》来能让最挑剔的老戏迷落泪。

但近来,红菱总觉得戏班有些不对劲。

自打三个月前在蚌埠唱完那场堂会,班主就带着全班二十余人上了这艘老旧的戏船,说是接了扬州一个大户的邀约,给的赏钱足够全班半年吃喝不愁。可船在河上漂了这些时日,始终没靠过岸,吃的喝的都由一条小舟送来,班主却从不许人问东问西。

红菱披衣起身,推开舱门走到船头,夜风带着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红菱姐也睡不着?”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琴师徐意,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是班子里最年轻的琴师,指法却甚是老道,他抱着一把旧琴,眼神怯怯的,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心里闷,出来透透气。”红菱勉强笑了笑,“你怎么也不睡?”

徐意迟疑片刻,低声道:“我刚才听见有人在唱《思凡》。”

红菱挑眉:“这有什么稀奇?咱们戏班子的人,梦里哼戏也是常事。”

“不是班子里的唱法。”徐意声音更低了,“那唱腔...更像是从水底传来的,又空又冷,听得人脊背发凉。”

红菱正要说话,忽见水面飘来一物。在惨淡的月光下,那东西泛着诡异的红光,正随波逐流向戏船靠近。

“那是什么?”徐意也看见了,声音里带着不安。

红菱凝神细看,待那物漂得近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正是她梦中见到的那张红纸戏单!

戏单漂到船边,竟不再随波远去,而是在船侧轻轻打着旋儿,仿佛等着人去拾取。

“别碰它!”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霍青衣站在船舱口,这女子是三个月前班主突然请来的,说是远房亲戚来戏班帮忙,却从不登台唱戏,整日里只是焚香打坐,神神叨叨的。班子里的人都不太与她亲近,背地里都叫她“伪神婆”。

霍青衣快步走来,面色凝重:“这戏单碰不得。”

“为何碰不得?”红菱本就对霍青衣没什么好感,见她阻拦,反而生了逆反之心。

“你看那纸的颜色”,霍青衣指向水面,“那不是普通的红纸,是用尸油浸过的,遇水不沉,遇火不燃,是给阴间人看的东西。”

红菱细看,还真发现那戏单红得异常,在月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湿漉漉的却丝毫不曾被水浸透变形。

“胡说八道!”红菱嘴上强硬,心里却有些发毛。

霍青衣不理会,自顾自从袖中取出一把香灰,撒向水面。香灰触及戏单的瞬间,竟发出“滋滋”轻响,冒起缕缕白烟。

“你看,这戏单沾不得阳气。”霍青衣道,“让它漂走吧,沾了会倒大霉的。”

红菱正要说话,班主吴天佑闻声赶来。这班主年约四十,面庞圆润,总是带着和气生财的笑,此刻却面色凝重。

“怎么回事?”吴天佑问道,目光落在水面的戏单上时,瞳孔猛地一缩。

霍青衣简单说明原委,劝班主莫要理会这邪物。

吴天佑却沉吟片刻,忽然笑道:“青衣多虑了。这不过是张普通的戏单,许是哪个戏班子路过时落下的。红菱,既然它漂到你面前,就是与你有缘,捡来看看也无妨。”

霍青衣急道:“班主!这分明是阴戏单,接不得啊!”

“阴戏?”红菱好奇地问,“什么是阴戏?”

霍青衣面色苍白:“就是唱给死人听的戏。接下阴戏单的人,必须在七夜内唱完一本《黄泉姻》,若是唱错一句,就会...”

“就会怎样?”红菱追问。

“舌根腐烂,再不能唱戏。”霍青衣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若是中途停唱,就会成为戏中人的替死鬼。”

红菱打了个寒颤,再看那戏单,只觉得那红色刺眼得可怕。

吴天佑却哈哈大笑:“青衣就是爱说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吓人。红菱,别怕,捡起来看看。说不定是哪家大户下的帖子,报酬丰厚呢。”

红菱犹豫片刻。她本是胆大之人,又经班主这么一激,当下便俯身去捞那戏单。霍青衣想要阻拦,却被班主一个眼神制止。

戏单入手冰凉滑腻,果真如霍青衣所说,像是浸透了油脂。红菱强忍不适,展开戏单,只见上面用墨笔写着:

“诚邀庆喜班红菱姑娘,于幽冥渡连唱七夜《黄泉姻》。戏毕,赏银元百枚,并赠头牌之名,响彻江淮。”

红菱的心猛地一跳。百枚银元!这可是庆喜班半年的收入。更诱人的是“头牌之名,响彻江淮”——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班主你看!”红菱兴奋地将戏单递给吴天佑,“果然是桩好买卖!”

吴天佑接过戏单,仔细看了看,笑道:“我就说是好事。红菱,这戏接了吧,全班都给你配戏。”

霍青衣面色惨白:“班主三思!这戏单来路不明,幽冥渡更是有名的凶险之地,去不得啊!”

徐意也小声道:“红菱姐,我也觉得这戏单邪门得很...”

红菱却已被那百枚银元和“头牌”的承诺冲昏了头脑,傲然道:“我红菱唱了这么多年戏,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一本《黄泉姻》,便是《九泉戏》我也唱得!”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突然刮过,船头煤油灯应声而灭。

黑暗中,红菱仿佛听见一声极轻极冷的笑声,从水底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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