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周临深灼热的呼吸和她自己失控的心跳。
苏晚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身前是他滚烫的、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胸膛。
冷与热在她感官里激烈交锋，让她一时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说……违约一辈子？
荒谬。
酒精让她的反应慢了半拍，但理智很快挣扎着回笼。
这无非是太子爷突如其来的占有欲作祟，像小孩子不允许别人碰自己的玩具，哪怕那玩具他根本不感兴趣。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的悸动，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点讥诮：“周总，酒精上头了？
还是……入戏太深？”
她试图偏头避开他过于侵略性的注视，却被他捏着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将她的脸扳正。
黑暗中，他的眼眸亮得惊人，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我很清醒。”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都砸在她的心上，“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清楚什么？”
苏晚忍不住冷笑，手腕在他掌心挣了挣，依旧是徒劳，“清楚你正在违反我们白纸黑字签下的协议第一条：互不干涉私生活？
还是清楚周大少爷习惯了所有东西都必须打上你的印记，哪怕只是个临时挂名的太太？”
她的话像刀子，试图划开这暧昧又危险的氛围。
周临深眼底的波涛汹涌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深邃难测。
他忽然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但身体依然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临时？”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舌尖仿佛品味着某种他不喜欢的滋味，“看来苏小姐对‘临时’的定义，包括深夜醉酒，让别的男人送你回家？”
苏晚一怔，瞬间明白了他今晚这反常举动从何而来。
“那是我的助理，周总。”
她几乎是咬着牙解释，觉得无比可笑，“送我回来是我的工作要求，也是他的工作职责。
如果你连这个都要干涉，我们的合作很难进行下去。”
“合作？”
周临深低笑一声，笑声里却毫无温度，“我们现在谈的不是合作。”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愤怒和酒意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再滑到她因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口，那件为了应酬而穿的小礼裙肩带，在刚才的挣扎中滑落了一丝，露出小片细腻的肌肤。
他的眼神暗了暗。
苏晚敏锐地捕捉到他视线的变化，心头猛地一紧，一种更深的慌乱袭来。
她不怕他谈协议，不怕他冷脸，甚至不怕他发脾气，但她有点怕他现在这种……完全脱离掌控、充满未知欲望的眼神。
“那谈什么？”
她强自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周临深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低下头，滚烫的呼吸越来越近，几乎要贴上她的唇。
苏晚全身僵硬，手指下意识地蜷紧，屏住了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他不断放大的俊颜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就在她以为那个失控的吻要落下的瞬间，他却偏过头，温热的唇瓣近乎摩擦着她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
“谈一谈，”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周太太的职业道德。”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他猛地向后退开。
骤然拉开的距离让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苏晚腿一软，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
周临深站在一步之外，己经恢复了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只是微微凌乱的发丝和依旧起伏的胸膛泄露了方才的不平静。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家居服袖口，仿佛刚才那个将她死死按在墙上的人不是他。
“下次超过十点回来，提前通知司机。”
他语气平淡，像在吩咐一件公事，“周家的太太，不需要外人送。”
不等苏晚回应，他转身，径首朝楼上走去，留下一个冷漠挺拔的背影。
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违约一辈子”只是她醉酒后产生的幻听。
苏晚独自站在一片狼藉的玄关，看着地上碎裂的酒杯和洇开的酒液，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雪松冷香和她带来的酒气，还有一种……未曾散去的、危险的暧昧。
她的心脏还在狂跳，耳垂被他呼吸烫过的地方依旧酥麻。
她慢慢蹲下身，想去捡那些玻璃碎片，手指却有些发颤。
通知司机？
职业道德？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这场戏，好像从一开始，就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那个她以为只是冰冷合约另一端的甲方，似乎……并不像合同条款那样清晰明了。
而那句“一辈子”，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忽视的涟漪。
第二天清晨，苏晚在头痛中醒来。
昨晚的一切清晰得像是刻在脑海里，尤其是周临深那双盛满怒意和某种深意的眼睛，以及他低沉的声音。
她下楼时，周临深己经坐在餐厅吃早餐，面前摊着一份财经报纸。
他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西装，侧脸冷峻，神情淡漠，和昨晚那个失控的男人判若两人。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昨夜玄关那场对峙，只是她的一场梦。
苏晚脚步顿了顿，在他对面坐下。
佣人安静地送来早餐。
气氛沉默得令人窒息。
“周总。”
苏晚率先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宿醉的沙哑。
周临深翻过一页报纸，没应声。
“关于昨晚……”苏晚斟酌着用词，“我希望那是最后一次。
协议里写得很清楚，互不干涉。
我的应酬是我的工作必要部分，希望你能理解。”
周临深终于从报纸上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她。
“可以。”
他语气公事公办，“前提是，你的‘工作必要部分’不影响周家的声誉。
记住你的身份，周太太。”
他着重咬了最后三个字。
说完，他放下报纸，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今晚家宴，父亲要见你。
下午司机会送你去造型师那里。”
他像是下达通知，不容置疑，“准时。”
不等苏晚回答，他己经拿起西装外套，大步离开了餐厅。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握着餐具的手指微微收紧。
家宴？
看来，真正的“职业道德”考核，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