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沈姝和江淮序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一对宿敌,斗了整整二十年。
江淮序在她书桌里藏玩具蛇,沈姝就敢往他书包塞真蛤蟆。
序雇人把她约会的男伴吓破胆;沈姝反手就把他和女伴的浪漫小夜曲换成《猪八戒背媳妇》。
斗的最狠那年,江家破产。本该是将他踩进泥里的最好时机,她却谁也没说,
顶着被家族重罚的风险,偷偷装成哑巴,陪着刚失明的江淮序躲在破旧的出租屋里,
避开仇家的追杀。她从不吝惜为他眼睛换药时的温柔。
可当听见眼盲的江淮序哑着嗓子放狠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时,手上力道却猛地加重,
疼得他呲牙咧嘴,转头却冲着沉默的她讨好地笑:“虽然你是个哑巴,
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放心,等我东山再起,绝亏待不了你。
”甚至混不吝地补一句:“以身相许怎么样?”沈姝面无表情,手下力道又狠三分。后来,
江淮序真的杀回顶端。而第一个报复的,就是沈家。他恨沈家当年的虚伪,
表面上跟江家称兄道弟,背地里却在江家资金链断裂时落井下石,
亲手掐断了江家最后一条生路。更恨沈姝。
恨那个他曾以为只要再努努力就能攥在手里的女人,竟在他最落魄的时候,
像赶一条碍眼的野狗似的,把他从眼前赶走。他一点点剥夺沈姝拥有的一切,
把她的尊严碾进泥里。恨到极致时,他甚至娶了她。最常做的,
就是在情到浓时突然停下动作,眯着眼看她难耐到浑身发颤的模样。
任她像小狗似的狠狠咬他肩膀,他再泄愤似地吻回去。“高高在上的沈小姐,
脱了衣服……跟外面那些凑上来的女人,又有什么两样?”沈姝一直以为,
他们会这样互相折磨着过一辈子。虽然有恨,却也有爱。
直到她被故意引到江淮序和兄弟聚会的包厢外。虚掩的门缝里,飘来哄笑:“还得是序哥!
一本假结婚证,就把沈姝那女人耍得团团转!”“可不是嘛!仗着她心里有你,
拿假证骗她上床,让她心甘情愿喊你老公,
上次酒局还替你挡酒挡到胃出血……”“等她真以为要跟你好好过日子了,
再把那些床照发出去毁她名声,最后再戳穿结婚证是假的!这招杀人诛心,绝了!
”沈姝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原来她一直笃定的 “他或许是爱她才结婚”,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报复。脑中尖锐的嗡鸣炸开,仿佛有无数惊雷劈下来,
把她钉在原地。所有人都在看笑话,只有她蒙在鼓里,甚至乐在其中。
“前几天叫她那声嫂子,我现在还恶心!她也配?”“谁不知道序哥失明落魄的时候,
是语倾姐一直陪着他?还拿一袋银包金帮他渡难关!”“这样的女人,才配叫嫂子!
”“至于沈姝?快滚一边去吧——哕!”说着,那人还故意发出呕吐的声音,
引得包厢里又是一阵哄笑。人群簇拥的卡座中央,江淮序一直没吭声,他靠着沙发背,
狭长的凤眼半眯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笑骂一声:“夸张了啊,别脏了我地盘。
”顿了顿,他抬眼扫过一圈,“不过沈姝确实不配。等会儿语倾来了,
你们每个人不喊够一百声嫂子,我可饶不了你们。”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
精准地扎进沈姝的心口,把她那点仅存的念想,割得粉碎。她突然想起来,
当年偷偷接济江淮序的时候,差点被沈家发现问责,是她托了小跟班苏语倾去善后的。
后来江淮序报复沈家,对别人都下了狠手,唯独没对她赶尽杀绝,她还以为,
他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是承了她的情。
可现在……为什么所有人都把苏语倾当成了那个 “恩人”?沈姝死死捏住包厢门把手。
就在她准备推门进去问清楚的瞬间,后脖子突然一紧,口鼻被人从后面死死捂住!她瞪大眼,
挣扎间,却看见苏语倾施施然走到她面前,冲她得意一笑:“沈姝,你上当了哟。”接着,
几个壮汉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往外拖。她拼命扭头往包厢里看。
只见所有人都恭敬地站起身,对着苏语倾齐声喊 “嫂嫂”;江淮序则从卡座上站起来,
小心翼翼牵着苏语倾的手,眼底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苏语倾娇声说渴,
他便立刻转身去调酒。苏语倾打了个寒战,他当即脱下带着体温的西服外套,
盖在她***的大腿上。就连她亲手为他系了无数次的领带,都被他随手拽下,
耐心地帮苏语倾拢起散落的秀发……壮汉们把她塞进车里,朝着城郊偏僻处疾驰。后座上,
那两个男人搓着手,露出淫邪的目光。“那位小姐说了,只要能把这女人灭口,
死前随便我们怎么玩。”话音刚落,另一个男人就猴急地扑上来,准备扒她的衣服。
沈姝趁着他俯身的间隙,猛地抬手,从大腿内侧的刀套里抽出那把防身的匕首。
刀刃寒光一闪,对着男人的胸口狠狠捅了两下!“呃!”男人闷哼一声倒在一旁,
剩下的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沈姝已经抬脚踹翻压在身上的人,
根本不管车子还在急速飞驰,伸手拽开车门,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身体重重砸在柏油路上,剧痛瞬间袭来,额头磕出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可身后的人已经推开车门追上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死娘们敢捅人!
等老子抓住你,非把你玩到求饶不可!”一想到被抓住的下场,沈姝几乎是凭着本能爬起来,
踉跄着冲到江边大桥的栏杆前。身后的脚步声已经传来,她没有半分犹豫,翻身跨过栏杆,
朝着下方翻滚的江水,直直跃了下去!“噗通——”巨大的水花溅起,
冰冷的江水瞬间将她包裹,窒息感像藤蔓似的缠上喉咙。意识渐渐模糊的前一秒,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无比清晰:宿敌就是宿敌,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任何例外。
她居然对江淮序这个宿敌动了心,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她也不该对他有半分期待,
期待他能看见她的好,期待他们之间能有除了恨之外的东西。江淮序……我恨死你了。
2.再次睁开眼时,沈姝最先看到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身边围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头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似的。一个医生凑过来问:“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沈姝下意识摸了摸包住额头的纱布,很是莫名其妙:“当然记得,我是沈姝啊。
”她扫了一圈病房,眼神突然冷了下来,恨恨开口:“我刚才不是还在我十八岁生日宴上吗?
怎么会来医院?”“是不是江淮序那龟孙子搞的鬼?让他给我滚出来!
”医生们互相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给出诊断:“大脑受到剧烈撞击,
导致了神经细胞暂时性功能障碍,引发了记忆错乱。”简而言之,就是失忆了。现在的沈姝,
记忆还停留在她最娇纵任性的十八岁,也是她恨江淮序恨得最咬牙切齿的年纪。
后来她从医生嘴里打探出沈家已经破产的消息,没等她消化完,小叔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说要接她出国避一避。沈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电话里,小叔叔的声音沉了沉,
带着几分探究:“之前每个月给你打电话,让你跟我走,你都不答应,
怎么这次突然改主意了…… ”“是不是江淮序给你委屈受了?”这会儿的沈姝,
根本不觉得破产后的自己会和江淮序有什么交集,连忙否认:“没有的事,
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可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呼吸声几经变换,
最后才平静下来:“不管你和江淮序发生了什么,我都给你一个月的冷静期。
”“这期间你要是反悔、想跑都可以,但一个月后我要是在京北抓住你,就算是绑,
我也得把你绑上飞机,带你离开这儿。”沈姝对着电话皱了皱眉,
觉得小叔叔的心思比十八岁的她还难猜,不过还是乖乖应下:“小叔叔你放心,我不跑,
一个月后,你过来抓我就行。”电话刚挂断,一个护士就急急忙忙闯进来:“沈小姐,
您昏迷这几天,我们一直联系不上您的家人。现在您醒了,能不能先把医药费交了?
”“再欠费,医院就要停您的药了,您身上这么多伤,可耽误不得啊!
”沈姝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机。屏幕夹层里还渗着水迹,明显是从江里捞上来时泡坏的。
护士帮她拿去用吹风机烘干,她试着按了开机键,没想到居然能打开。解了锁,
她点进余额页面,当看到那串刺眼的 “0” 时,
整个人都懵了:她怎么会穷到连一分钱都没有?没办法,她只能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
找到关系最铁的死党,发过去一个地址,附带消息:这个地方埋着我藏的银包金首饰,
你帮我挖出来换成钱,先救个急。这藏东西的习惯,还是小时候跟江淮序吵架吵出来的。
那时候江淮序看了几集肥皂剧,故意逗她,说她性子泼辣,跟温柔的沈母一点都不像,
说不定是抱错的假千金,早晚要被真千金赶出门。她当时虽把江淮序骂得狗血淋头,
心里却悄悄埋下了不安的种子。后来一有闲钱,就换成不值钱却显亮的银包金藏起来,
以防意外。消息刚发出去,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弹出一条新消息。备注赫然是 “江淮序”,
内容却让她皱紧了眉:今晚朱总组局,点名要你陪酒。你要是表现好,
说不定我今天能让你在上面。沈姝一头雾水,回了个“问号”过去。可那头再也没动静了。
她往上翻了翻对话框,瞬间僵住。满屏都是她发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今天回来吗?
我新学了道菜,想做给你吃。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你一淋雨就头疼,
我让助理给你办公室放了凝神香,记得点。今天我生日,你能回来陪我吃碗面吗?
而江淮序的回复,寥寥无几,大多是 “没空”“不用”“别烦我” 这类冷冰冰的字眼。
剩下的,全是她放下身段、小心翼翼凑上去的自尊,密密麻麻堆在屏幕上。
沈姝的心里乱得像团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对江淮序这么低声下气?
一切都变得跟她记忆里不一样了,魔幻得让她心慌。她需要冷静。
于是一手拖着挂着吊瓶的输液架,一手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出病房。刚走到走廊拐角,
就撞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总跟在她身后、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跟班,苏语倾。
苏语倾也看到了她,几乎是瞬间,脸上的怯懦全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你可真是命大,这都弄不死你。”“沈姝啊沈姝,
我奉劝你以后睡觉都睁着眼,保不准哪会儿,你那条贱命就没了。
”3.沈姝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苏语倾撕破了脸,
但也不妨碍她毫不示弱地瞪回去:“这年头真是阿猫阿狗都能混进医院?”“脸涂这么白,
嘴巴涂得跟猴***似的,还穿这身白大褂,说你是鬼都有人信。”“冒昧问一句,
你不老实跟家待着,跑到这儿来装什么医生?”“你!”语倾气得眼都瞪圆了,
高高扬起手就要打过来。“啪!”沈姝比她快一步,巴掌先落在了苏语倾脸上。
她偷偷甩了甩打痛的手,还没缓过劲,下一瞬就被一股蛮力猛地推开!
吊瓶还连着她手背上的针头,沈姝来不及反应,针头被惯性拽了出来,
手背瞬间滋出长长一股血,疼得她皱紧了眉。“语倾!听话!把手移开,让我看看你的脸!
”熟悉的男声传来,沈姝抬头,就见江淮序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捧起苏语倾的脸。
待看清她脸上的红痕时,江淮序立刻沉下脸,转头看向沈姝,
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气:“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的臭脾气竟然还没改!
”沈姝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江淮序脸上,心底细细密密地传来钝痛,
只觉得醒来后的一切都离奇极了。她没说话,身上甚至少了记忆里那份由爱生出的惶恐。
江淮序看着她这副冷淡的样子,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阿序,
你别怪她……”苏语倾立刻抓住机会,牵着江淮序的衣袖,“是我不好,
见到沈姝没像以前那样跪着迎接她,
她才会生气动手的……”这话瞬间重新点燃了江淮序的怒气。他盯着沈姝,
语气冰冷:“你喜欢打人,就是没尝过疼的滋味!”按沈姝对江淮序多年的了解,
不用想也知道他憋不出好事。她猛地冲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沈姝!
你疯了?!”苏语倾的尖叫声吵得她头疼。沈姝转头还想冲苏语倾扑过去,
却被人从身后拽住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狠狠拖开。她摔在地上,
抬头看向护着苏语倾的江淮序,只觉得这人比记忆里的宿敌,更可恶、更招人恨。
江淮序手臂上的牙印深可见骨,可他却勾了勾薄唇,眼里满是凉薄的嘲讽:“这点力道,
比起你在床上咬我的差远了。”“沈姝,你也就这点能耐。”他眼神微微一瞥,
身后的保镖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就往沈姝脸上抽。“只有知道疼,才不敢随便打人。”一下,
又一下。直到沈姝脸颊高高肿起,口腔里满是血腥味,江淮序才带着苏语倾转身离开。
生理的痛和被羞辱的委屈翻涌上来,沈姝恨不得立刻爬起来拉着江淮序同归于尽。
可心底那股怪异的闷痛却越发剧烈,压得她喘不过气。沈姝死死咬着唇,
挣扎着拿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翻遍了所有软件。
通话记录、聊天记录、相册……她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翻到一则存于两年前的便签,沈姝才终于摸清了头绪我和江淮序领证了。没有婚礼,
没有祝福,只有冷冰冰的结婚证。真可笑啊,明明我们两家斗到最后都破了产,
他居然会愿意和我绑在一起。更可笑的是我自己,攥着这本证,没觉得愤怒,
反而偷偷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开心。要是十八岁的我站在这儿,肯定会掰开我的脑袋,
看看里面是不是进了水。江淮序会喜欢我这样的妻子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好妻子,
可只要他愿意牵我的手往前走一步,我就有勇气跟上去,试一万次都愿意。看着这段字,
沈姝对 “江淮序搞垮沈家” 这事竟没多少波澜。除了妈妈,
沈家于她本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再结合之前满屏的聊天记录,
她总算拼凑出真相:十八岁之后的自己,居然爱上了江淮序,还跟他领了证。可这段婚姻里,
只有她一头热,江淮序从头到尾都冷得像块冰。她捂着依旧抽痛的心口,一边骂自己没出息,
居然对宿敌动心,一边又偷偷庆幸。幸好忘了这段记忆。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变得别扭,
爱一个人更是会丢了自己。可十八岁的沈姝不这样,她喜欢玩、喜欢闹,
最爱的从来都是自己,从来都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沈姝立刻借了护士站的电脑,
拟写了一份离婚协议。4.打印机吐纸的功夫,死党气喘吁吁地找到了她。“我的小姑奶奶!
你埋的那些玩意儿也太多了吧?我挖了半天才找齐,差点没累死!”话音刚落,
吴舒悦才看清她的模样,神色瞬间凝住:“你怎么了?怎么穿着病号服?怎么身上全是伤?
”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惨状,可江淮序呢?偏偏看不见。又或者说,他压根不在意。
沈姝没提受伤的事,目光落在那个鼓囊囊的包上面。这里面是她这些年攒下的财产。
换成现金,怎么也有几百万。她掂了掂重量,总觉得比记忆里轻了些,
又很快晃开念头:或许是这些年有难处,早就用掉一部分了。“悦悦,帮我把这些全卖了,
钱打我卡上,我急着缴医药费。”“行啊!”吴舒悦一口应下,又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
“对了,我听说江淮序最近正在全京北收这种银包金首饰,要不我试试卖给他?
”“不过…… 我还是给你新办张卡吧,省得被他知道了又搞事。”见沈姝一脸疑惑,
吴舒悦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脑袋绑着纱布,还真把脑子摔傻了?
这些年你跟江淮序表面是夫妻,私下里他一分钱都没给过你!”“你吃穿用度,
全靠在他公司打工的工资,就连这点工资,他都逼着你全拿来给他买礼物、填他的开销,
把你管得死死的!”“我说你是恋爱脑晚期,你还跟我急,
说这是爱……”沈姝一双美眸气到喷火:“我这些年就这么没出息?他对我这么差,
我还上赶着让他作践?”“不是吧!你真不记得了?”吴舒悦满脸惊讶,沈姝抿着唇,
声音轻了些:“医生说我撞了脑袋,失忆了,现在只记得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听到这里,
吴舒悦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脸色变得复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只轻叹一声:“不记得了也好。
”“这些年我完全看不出江淮序对你有半分真心,
要不是他一直守着你妈妈、把人照顾得好好的,我都要怀疑他娶你就是为了报复。
”“你爱他爱得太苦了,日子过得一团糟,忘了,对你才是最好的。”或许,
连沈姝自己的潜意识里,都不愿意再记起这段爱到尘埃里的过往。可此刻的沈姝,
却猛地抓住了话里的重点,“我妈妈……她还活着?”沈母在她十五岁那年,
被沈父的小三逼得跳了楼,成了植物人。这些年,她之所以对沈家言听计从,
不过是求着沈家出钱,吊着妈妈的命。她以为沈家破产后,妈妈早就没人管了,
没想到……巨大的欣喜涌上来,沈姝拉着吴舒悦就往门外走:“快带我去见她!
赶到沈母的病房时,沈姝一眼就红了眼。病床上的妈妈,气色比她记忆里好太多,
呼吸也很平稳。她伸手碰了碰妈妈温热的手,才转头看向吴舒悦,
语气复杂:“你说……是江淮序一直在照顾我妈妈?”5.“是啊,为了你妈妈,
他还特意从国外请了不少专家过来。”吴舒悦把塞满银包金首饰的包往肩上一挎,
拉着还在病床前舍不得挪步的沈姝往外走,语气放软:“你放心,这几天你安心养伤,
阿姨这边我帮你盯着。”“先带你去给脸换药,再肿下去该留疤了。”两人路过静配中心时,
里面护士的悄悄话恰好飘进耳朵。“你傻呀!苏医生的男朋友可是医院的大股东!
”“她让我们给 3016 床换药的时候,她男朋友就站在旁边,明显是默许的!
真出了事,有他兜着怕什么!”“苏医生都说了,这药就是让那病人多疼几天,又死不了!
你还想不想在这医院待了,别多嘴!”“砰!”沈姝猛地踹开门,
抬手就把腕上的足金镯子拍在操作台上。她脸上挂着冷笑,
语气却带着逼人的压迫感:“把原来的药换回来,好吗?”护士被这阵仗吓得愣愣点头。
吴舒悦脸色难看极了,一把夺过护士手里的玻璃小药瓶:“我会让人去查这到底是什么破药!
江淮序是疯了吧?竟然默许苏语倾这么折腾你!”“这要是毒药,把你害死了怎么办!
”沈姝死死攥着那份离婚协议,嗤笑:“他怎么会在意我的命?他巴不得我死。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扶着墙剧烈干呕起来,眼泪都逼了出来。
一个荒谬的猜测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出院那天,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咬咬牙做了个尿检。
拿到结果时,医生笑着递过报告单,“沈小姐,恭喜你啊!你本身有多囊,怀孕不容易,
这可是宝宝主动选了你呢。”沈姝的脸色瞬间白了又红,心脏 “砰砰” 跳得飞快。
一丝隐秘的欢喜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和想到江淮序时的酸涩截然不同。她用力咬着唇,
像是在跟自己赌气:“江淮序对你这么差,说不定是你中途出轨了,这孩子不一定是他的!
”她强装镇定地跟医生道谢,又去缴费处结清账单。可护士却笑着说:“沈小姐,
您的账单已经有人结清了。”沈姝没多想,只当是吴舒悦提前安排的。按着吴舒悦给的地址,
她找到了自己和江淮序的 “婚房”。庭院里种满了山茶花,全是她喜欢的品种。
园丁正在修剪枝叶,嘴里还念叨着:“江先生特意让人从外地移植的这些山茶花,是好看,
就是每年打理起来太费功夫了。”沈姝皱紧了眉,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
江淮序竟然敢抄袭她的品味!她气冲冲地走到杂货间,挑了根沉甸甸的高尔夫球杆攥在手里,
心里盘算着:要是孩子真不是他的,他敢对自己动手,她就让他知道,
她沈姝从来不是好惹的。可等她在书房慢吞吞把怀孕的事说出来,江淮序却只是抬了抬眼,
狭长的眉目隐在镜片后,没半点波澜。“打掉。”沈姝一怔,
下意识反问:“孩子…… 真不是你的?”江淮序敲击键盘的手终于顿了顿,他抬起头,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天天在你身上耕耘,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的?
”他从来没怀疑过沈姝会背叛自己。或许连沈姝自己都不知道,她看他的眼神里,
藏不住的全是爱意,那样炽热,那样直白,根本做不了假。沈姝用力掐着掌心,
想压下心底传来的刺痛,可这细微的动作落在江淮序眼里,只让他嘴角的嘲讽更浓。
他靠在椅背上,像是在说一件可笑的事:“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愿意和你孕育一个孩子吧?
”“和你上床,不过是觉得你好用,换个人也一样。”“像你这种跟我斗了半辈子的死对头,
趋炎附势,还曾那样羞辱我,有什么资格生下我的孩子?”对上沈姝满是恼怒和愤恨的目光,
江淮序的火气也莫名涌了上来。他猛地推开沉重的办公桌,大步走到沈姝面前,
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当年我走投无路,求你帮忙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他的声音里是咬牙切齿的恨意,“你笑着骂我是瞎子、是杂种,让我别待在你家,
脏了你家的门槛!”“还拿石头砸得我头破血流,那时你不是很得意吗?
”只有江淮序自己知道,面对这样的沈姝,他有多矛盾。无数个和她同床而眠的夜晚,
他会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睡颜,好几次都想放弃报复。
他甚至想问她:“如果当年你没有赶我走,我们会不会不一样?”可他恨这样动摇的自己,
更恨让他变成这样的沈姝。到最后,他总会觉得她的睡颜面目可憎,泄愤似的咬上她的脸颊,
在心里狠狠告诉自己:等报复完,也绝不会放她走,要把她困在身边,互相折磨一辈子。
沈姝挣扎着扬起高尔夫球杆,无力地砸在他的小腿上。江淮序像是没感觉到疼,猛地松开手,
像扔垃圾似的把她甩在地上,只留下一句——“这都是你的报应,沈姝。”说完,
他迈着大步走出书房,毫不留情地把她甩在了身后。6.沈姝脱力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她告诉自己,不该难过的。江淮序本就是宿敌,他的冷漠早该预料到。
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砸在地毯上。她越擦,眼泪越汹涌,
直到翻涌的情绪将她彻底淹没,连呼吸都带着哽咽。她也说不清这份委屈从哪来,
只能对着心口那阵针扎似的疼喃喃自问:明明知道他对自己这么差,当初为什么要爱上他?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反驳:不是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仿佛江淮序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她攥着拳头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发慌,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到情绪渐渐平复,十八岁沈姝的理智重新占了上风,她才拿出手机,
预约了人流手术。手术当天,她刚走进医院大厅,就撞见了来接苏语倾下班的江淮序。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大衣,身形挺拔,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竟显出几分温和。
可那温和在看见沈姝的瞬间,瞬间褪去,神色骤然沉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来打胎。
” 沈姝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递过去,“人流要伴侣签字,你把这个签了。
”江淮序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刚接过文件,苏语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序!
我中班上完啦!”“你看我的指甲,今天破了个角,好难看,下午陪我去做美甲好不好?
”江淮序没再看协议内容,拿起笔飞快签上名字,递还给沈姝。沈姝接过,低低笑了一声,
带着点嘲讽。江淮序拉住苏语倾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转头看向沈姝时,脸色又冷了下来,
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喑哑:“你最好祈祷自己别死在手术台上,不然,
我只会庆祝‘丧妻之痛’。”沈姝没理会他的恶语,自顾自收起离婚协议。
反正他从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以为自己对打掉孩子这件事,不会有多余情绪,
毕竟这是个连父母都不欢迎的孩子,早没了,也算解脱。可当躺上冷冰冰的手术台,
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暗自烦躁:沈姝,你发什么疯?孩子他爸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它,
你不舍什么?这么想着,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手术器械一点点深入,疼得她额头冒满冷汗。
她瞪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盯着头顶刺眼的手术灯,
心里又把江淮序骂了千百遍:连伴侣打胎都能轻飘飘决定的男人,真是自私又不负责任!
活该他这辈子没人爱,断子绝孙,孤独终老!他可真狠啊…………沈姝在医院休养的那几天,
江淮序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来看过她一次,连一条消息都没发。
沈姝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去民政局。
工作人员皱着眉看她:“离婚协议要夫妻双方一起提交,你丈夫呢?”“他死了。
”工作人员白了她一眼,沈姝才放缓语气,陪着笑讨饶:“姐姐,我丈夫是真没空,
忙着陪新女友呢。您也知道,闹到离婚这步的夫妻,大多这样。”“您就行行好,通融一下?
”她说着,悄悄把一只金镯子塞了过去。工作人员刚要接,沈姝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那头,
苏语倾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笑:“沈姝,你妈妈现在在我手上。要是还想让她活着,
现在就来医院一趟,地址我发你。”沈姝的脸瞬间白了,挂了电话就疯了似的往医院冲。
赶到苏语倾给的病房号,她猛地推开门,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苏语倾正坐在床边,
指尖绕着沈母呼吸机的电源线,眼神阴恻恻的,作势就要拔。“苏语倾!你敢!
”沈姝不顾一切冲过去,想把她拉开。苏语倾却轻轻侧身,避开她的动作,
语气带着威胁:“沈姝,你别急啊。这呼吸机断了电,重启可要好久。
”“你妈妈又不能自主呼吸,你说,是你抢得快,还是我拔得快?”沈姝气得目眦尽裂,
“我妈待你不薄!你小时候闯了那么多祸,哪次不是她帮你摆平的?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哦?” 苏语倾嗤笑一声,“可惜啊,我这人向来只记仇,不记恩。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沈姝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很简单,
”苏语倾津津有味欣赏着沈姝的表情,笑容恶意尽显:“你替你妈妈去死,
我就放她一条生路。”7.沈姝顿时想起吴舒悦之前说的检查结果。
那药只要静脉注射三分钟,就会引发心衰,根本救不回来。看来,
这苏语倾是打定主意要置她于死地,只是她一直防范,没给对方机会,
现在竟把主意打到了妈妈身上。“哐当” 一声,一把水果刀被扔到沈姝脚边。
苏语倾抱着胳膊,语气漫不经心:“我听周医生说你失忆了,懒得跟你掰扯过去的破事。
”“你只需要知道,你死了,我就绝对不会为难你妈。”沈姝慢慢弯腰捡起刀,
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对策。可还没等她想出办法,“砰” 的一声巨响,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那人的掌心,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地上。是江淮序。他盯着沈姝,眼底的寒芒比刀光更冷,
声音愤怒至极:“你想就这么死了?沈姝!我告诉你,不可能!
”沈姝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余光里却瞥见苏语倾的动作 。她正飞快地伸手,
拔掉了沈母呼吸机的电源线!那一瞬间,所有动作都像被放慢了,
机器 “嘀” 的一声停止运转,沈姝的世界仿佛也跟着崩塌,眼前阵阵发黑。“沈小姐!
你怎么能这样!”苏语倾突然尖叫起来,带着哭腔扑到江淮序身边,“我早就跟你说别冲动,
你想杀我也不该在阿姨病房里动手啊!”“呼吸机电源这么容易碰断,你这不是害了阿姨吗?
!”她哭得比沈姝还伤心,手忙脚乱地把电源线重新插上,一副急着救人的模样。
可一切都晚了,沈母的胸口再也没有起伏,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苏语倾!
”沈姝猩红着眼,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掐住苏语倾的脖子,用尽全力想把对方掐死。
可下一秒,手腕就被人狠狠攥住,接着一股蛮力将她甩在地上。“你疯了!
”江淮序大步上前,挡在苏语倾身前。“是她杀了我妈妈!”沈姝趴在地上,嘶吼着反驳,
眼泪糊了满脸。“你没听见吗?是你先动手,语倾才不小心碰到电源的!
”江淮序低头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个伤害他情人的仇人,
半分没有看向 “妻子” 的温度。“是你自己害死了你妈!
”刺骨的寒意从沈姝骨子里冒出来,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江淮序的话像那把利刃,
狠狠扎进她心口,还在不停搅动,疼得她蜷缩起来。
“你母亲在你十五岁那年就跳楼成了植物人,沈家破产后,是我找遍国外专家,
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江淮序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间病房里的高精治疗仪,
全是我花钱引进的,她能活到现在,全靠我。”“我自认对她尽心尽力,
足够抵消语倾这点失误,算两清了。”“沈姝,你不该这么斤斤计较。”斤斤计较?
沈姝几乎要笑出声,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她抓起身边的水杯、病历本,
朝着江淮序和苏语倾狠狠砸过去:“滚!你们给我滚出去!”水杯砸在江淮序的额角,
血迹顺着眉骨流进他眼里。他没恼,只是下意识眯了眯眼,目光扫过沈姝眼角的水光时,
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苏语倾缩在江淮序怀里,一边替他擦血,一边红着眼眶掉眼泪。
江淮序抿紧嘴唇,揽着她转身就走,仿佛身后那个失去母亲的女人,与他毫无关系。
走到门口时,他心里莫名一乱。他明明最恨沈姝,明明该护着救过他的苏语倾,
怎么会因为沈姝的眼泪,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动摇?一定是疯了。病房里终于只剩沈姝一人。
她坐在沈母床边,看着母亲苍白瘦削的脸,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起身,
小心地将母亲的遗体抱在怀里,感受着最后一点余温,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
最后,她只得到了一小捧骨灰。沈姝把骨灰盒抱在怀里,回了那栋她和江淮序的 “婚房”。
她不想再跟江淮序纠缠,买好了离开的机票,打算收拾完东西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提前找小叔叔汇合。可刚推开别墅门,就看见苏语倾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沙发上,
手里把玩着她的首饰盒。“也就你这贱骨头,会被这么小的别墅打发。”苏语倾瞥了她一眼,
“等阿序收拾完他的东西,我就跟他去住大庄园了。到时候把这栋破房子卖了,
让你露宿街头!”沈姝盯着她,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了两步,“这么说,
江淮序暂时抽不开身了?”苏语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姝猛地按住后脑勺。
“砰” 的一声,她的头狠狠砸在地板上!沈姝蹲下身,按住她挣扎的手,
眼底翻涌着恨意:“我妈妈的死,你真以为我会跟你两清?”8.沈姝死死按着苏语倾的头,
让她脸贴地板动弹不得,刚要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水果刀——“轰!”灼热气浪猛地扑来,
屋内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沈姝惊得抬头,才见地板缝隙里渗着汽油,火舌顺着油迹疯窜,
转眼就吞噬了沙发、窗帘,浓烟裹着火星往头顶翻涌。她瞬间懂了,这全是苏语倾的算计。
可又想不通,对方为何要选这种同归于尽的死法。
“咳咳…… 哈……”苏语倾在火中咳着笑出声,趁沈姝愣神,突然掏出一支麻醉针,
狠狠扎进她胳膊!药效来得极快,沈姝浑身一软,手脚瞬间没了力气。苏语倾爬起来,
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敢这么做,是笃定江淮序一定会救我。
”“而你,只会被这场火烧成焦炭。”话音刚落,
大火中就传来江淮序撕心裂肺的呼喊:“语倾!你在哪?!快回答我,我来找你!
”苏语倾立刻拖着沈姝,把她塞到楼梯拐角的杂物堆后,又用纸箱挡住。沈姝发不出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淮序的身影在浓烟中撞开房门。他脸上满是慌乱,可在看见苏语倾的瞬间,
那双总是冷冰的眼里,竟涌出了近乎狂喜的光。“语倾!”江淮序冲过去,挡在苏语倾身前,
用后背隔开漫天火星,一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摸着她的脸确认安全:“别怕,
我带你出去。”火焰的温度越来越高,浓烟呛得沈姝肺腑像被刀割,意识渐渐模糊。
她望着那紧紧相拥的两人,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涩意:原来对她冷得像凛冬的江淮序,
在遇到 “对的人” 时,也会有春暖花开的模样啊。迷迷糊糊中,沈姝做了个梦。
梦里沈家还没和江家撕破脸,她和江淮序虽总斗得鸡飞狗跳,却多半是闹着玩。
有次江淮序故意搞砸她的相亲,她气冲冲地堵在他家门口质问:“你总这么捣乱,
圈子里都没人敢要我了!我嫁不出去,你负责吗?!”梦里的江淮序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眼中再没那种针锋相对,别别扭扭地低头:“我负责就我负责。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带着青涩憨态的江淮序。沈姝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就醒了。
睁眼看到的,却是现实里江淮序那张冷得像欠了他八百万的脸。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触手是裹得厚厚的纱布。江淮序刚松开一直捂着她输液管的手,见她醒了,
嗤笑一声:“别臭美了,你脸上那点好皮,刚给语倾植到脚上了。”沈姝猛地瞪大眼,
气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你胡说八道!”“你放火烧了别墅,差点儿把语倾烧死,
这点代价算什么?”江淮序挑眉,眼神里满是怀疑,“你难道不该负责?
”“你认为是我放的火?” 沈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早该知道,江淮序从来不会信她,
哪怕一次。她突然觉得好累,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只是闭上眼,不再说话。
病房里静得只剩输液管的 “滴答” 声,过了很久,不见沈姝服软的江淮序莫名恼了,
“噌” 地站起身。脚步声渐渐向门口远去,沈姝突然开口:“你从不信我,又这么讨厌我,
当初为什么要娶我?”江淮序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她。他的眼神复杂得让沈姝有些看不懂。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攥紧了拳头,转身摔门而去。沈姝起初不明白。
沈姝直到站在民政局的柜台前,才明白那眼神的含义。工作人员看着她递来的红本本,
皱着眉摇了摇头:“沈小姐,系统里没有您和江淮序先生的婚姻登记记录,
您这证…… 是假的,办不了离婚证。”“假的?”沈姝愣在原地,
手里的红本本突然变得千斤重。陪睡、怀孕、打胎。她以为自己是江淮序明媒正娶的妻子,
心甘情愿地付出所有,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人家根本只把她当排遣寂寞的床伴。这一刻她才懂,
为什么这具身体偏偏丢了十八岁后的记忆。因为那段记忆太不值、太可悲,
只有纯粹地恨着江淮序,才不会被伤心压得窒息。滔天的愤懑无处发泄。
沈姝一股脑冲到江淮序新住的庄园。凭着之前 “假妻子” 的身份,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江淮序的卧室。把他所有皮鞋用 502 粘在地板上,
给衣柜里的***全喷上魔鬼辣椒水,将抽屉里的超薄 001 挨个戳出洞,
又在他常喝的普洱里加了泄阳药。做完这一切,沈姝拍拍手,转身就走。刚出庄园大门,
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叔叔!” 沈姝惊喜地跑过去,眼睛亮得像星星,
“你来得好准时,正好一个月!”男人眯起眼,仔细打量她,见她眼底没了之前的郁结,
反而带着点恶作剧后的狡黠,若有所思地开口:“当然,我一直期待你跟我走的这天。
”沈姝更高兴了。只要抱上小叔叔的大腿,还愁弄不死苏语倾、报复不了江淮序?
她跟着男人上了私人飞机,趴在舷窗边,看着地面上的庄园越来越小,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江淮序,这次我走,不是逃,是为了攒够力气回来。下次见面,
我一定亲手撕碎你和苏语倾的假面具,让你们为做过的一切跪地求饶!9.江淮序一整天,
都心不在焉。心口那股惴惴不安的钝意,像浸了水的棉絮,堵得他连呼吸都沉滞几分。
实在按捺不住那股烦躁,他索性提前结束了工作,驱车回了家。车子刚拐进庭院,
便看见苏语倾正站在花畦边,轻声指挥着园丁埋下郁金香种球。褐色的种球一颗颗嵌进土里,
光秃秃的土垄看着有些寂寥。不知怎的,江淮序的眼前忽然晃过一片浓烈的红。
那是满园开得肆意又浪漫的山茶花,开得最盛的时候,连风里都裹着甜香。沈姝很喜欢山茶。
沈家还没落魄的时候,她为了收集世界各地的名品山茶,跑遍了大半个地球。每到深冬早春,
她亲手打理的花园里,层层叠叠的山茶能铺成一片红海,连阳光落在花瓣上,
都染着暖融融的艳色。后来沈家破产,那些宝贝山茶连同家产一起,被送去法拍抵债。
再后来,他和沈姝的 “婚房” 里,竟也种满了山茶。江淮序至今想不明白,
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做那样的决定;更不懂,那时沈姝看见满院山茶,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
一瞬不瞬望着他时,他心底那股莫名的自得,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心口的闷意又重了几分,
连带着手臂上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那痛感顺着肌理蔓延,缠上心脏,攥得他呼吸一紧,
脸色也白了几分。“阿序!你怎么了?”担忧的女声自身后传来,江淮序勉强扯了扯嘴角,
转过身时,脸上已堆起浅淡的笑:“没事。”“肯定是伤口又疼了!”苏语倾快步走过来,
语气笃定。她小心翼翼牵住他的手腕,掀起他袖口查看那片植皮的疤痕,
声音里带着自责:“都怪我,当初别墅着火时,我要是能小心点,就不会被烧伤,
也不会让你为了给我植皮,
受这么大罪……”她语气又带了点埋怨:“这医生的技术也太差劲了,你看这伤口,
比我的还大一圈,到现在都没好利索……”温热的气息拂过疤痕,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江淮序笑着安慰:“别担心,早不疼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苏语倾看不见的角度里,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医生的技术当然很好。这伤口会这么大,不过是因为,当初植皮时,
他还分了部分皮肤组织给另一个人罢了。毕竟那个人,向来爱臭美。当初他不过是随口恐吓,
说要拿她的脸皮给苏语倾的脚植皮,她就炸了毛,
差点扑上来掐死他;若是真让她的脸被火烧得毁了容,恐怕真能拉着他同归于尽。
至于其他的原因 —— 比如当初冲进火场时,看见地上散落的、属于沈姝的那枚珍珠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