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的冬夜,铅灰色的天空飘着细碎的雪沫子,砸在东河村李家破旧的土坯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晚猛地从冰冷的土炕上弹坐起来,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粗布枕巾。
鼻尖萦绕着煤烟、霉味和红薯干发酵的酸气,眼前是糊着泛黄旧报纸的土墙,墙角堆着半袋掺了糠的玉米面,炕尾蜷缩着两个瘦得像柴火棍的孩子——这不是她临终前住的养老院单间,而是她阔别了五十年的娘家!
“姐,你咋了?
是不是魇着了?”
妹妹李秀梅揉着红肿的眼睛坐起来,小脸上满是冻疮,“娘刚还说,明天要是再不上工,咱家这个月的工分就不够换口粮了。”
苏晚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脸颊,光滑、紧致,没有老年斑和松弛的褶皱;再看自己的手,虽然布满薄茧却充满力气,不是那双枯槁得连筷子都握不稳的老手。
她声音发颤:“秀梅,今天是哪年?
爹……爹是不是还在矿上?”
“1967年腊月啊,姐你睡糊涂了?”
弟弟苏建军的声音带着稚气,“爹昨天还托人带信说,矿上要发年终奖,能换两斤白面呢!”
1967年!
苏晚的眼泪“唰”地砸在冰冷的炕席上。
她真的重生了,回到了这个让她悔恨终生的节点。
前世,就是这一年除夕前,父亲苏老实为了多挣点钱给家人买年货,在矿上加班赶工,被掉落的煤块砸中了腰,从此瘫痪在床。
为了给父亲治病,母亲王兰英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拉下脸去借高利贷。
她自己则被媒人说合,嫁给了邻村的光棍汉张二狗,换了五十块彩礼钱。
张二狗酗酒成性,动辄对她拳打脚踢,她熬了四十年,直到张二狗去世,才敢回娘家,可父亲早已不在,母亲疯疯癫癫,弟弟妹妹也在饥荒中没了踪影。
临死前,她躺在病床上,唯一的念想就是若能重来,一定要护好家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姐,你别哭啊,我不想要白面了,我吃红薯干就行。”
李秀梅怯生生地递过一块硬邦邦的红薯干。
苏晚一把抱住妹妹,眼泪汹涌而出:“秀梅,建军,姐对不住你们。
这一世,姐一定让你们吃饱穿暖,再也不受委屈!”
土坯房外传来母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