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那个黏稠得像糖浆一样的夏末午后。
客厅里,老旧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着西瓜腐熟的甜腻和亲戚们身上廉价的汗味。
他们不知道,坐在他们中间的,早已不是那个顺从听话的林晚,而是一个三十岁的幽灵。
三十岁那年,我积劳成疾,累死在冰冷的办公室地板上,榨干我最后一滴血的,就是眼前这些我名义上的“亲人”。
他们用“爱”与“孝顺”做成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剐下我的血肉,去哺育他们真正视若珍宝的儿子和孙子。
这一次,我回来,只为了一件事——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第一步,就是亲手撕碎他们递来的那张志愿表,撕碎我前世那张通往地狱的卖身契。
1我坐在那张掉漆的木质沙发中央,像一个即将被献祭的贡品。
父亲林建国,这个家的绝对君主,将那份早已为我填好的师范学院志愿表推到我面前。
他的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晚晚的分数,上这个重点师范绰绰有余。
以后当个老师,工作稳定,离家也近,多好。”
他的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那不是对我未来的期许,而是一个商人对自己稳赚不赔的投资项目露出的满意神色。
母亲王秀莲立刻跟上,她的声音尖而细,像一根针,试图刺入我早已麻木的神经:“是啊晚晚,女孩子家,安稳最重要。
以后嫁了人,寒暑假还能照顾家里,多受人尊敬啊!”
她一边说,一边热情地给众人续着茶水,仿佛在提前预演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我看着她,内心毫无波澜。
前世,就是这番话,将我捆绑在三尺讲台上,直到积劳成疾,在三十岁的深夜猝死在冰冷的办公室地板上。
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不甘,像一艘沉船,静静地躺在我灵魂的海底,而此刻,这艘船的残骸,成了我最坚硬的礁石。
“快签吧,晚晚,就等你了。”
堂哥在一旁催促着,眼神不住地往父亲身上瞟。
我没有看他,目光落在那张薄薄的纸上。
在所有人期待我拿起笔的目光中,我用双手捏住了它的两端。
“嘶啦——”一声清脆刺耳的撕裂声,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客厅里黏稠而虚伪的空气。
撕裂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