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刃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里衣,呼吸急促得像刚挣脱一场噩梦。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却只抓到冰冷的绸缎——不是暗卫服,而是柔软的寝衣。
身下是铺着狐裘的床榻,掌心却残留着粗糙刀柄的触感。
空气中飘着苦涩的药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窗外雨声淅沥,铜漏滴答,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猛地转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萧景珩坐在床边的阴影里,手中把玩着一枚鎏金怀表,表链垂落,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光。
"醒了?
"萧景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沈刃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我……是谁?
"萧景珩嗤笑一声:“出个任务还给自己脑袋出傻了”他今日戴了枚白玉扳指,指尖掠过沈刃额头时,凉得像块冰。
腰间悬着的鎏金香囊微微晃动,散发出沉水香的味道——甜腻得让人头晕。
沈刃的睫毛颤了颤:"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
""嗯。
"萧景珩的拇指按在他唇上萧景珩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质令牌,扔在他面前:"你的身份牌,收好。
"令牌上刻着"沈刃"二字,背面是暗卫营的狼头徽记。
令牌边缘有细微的磨损,像是常年佩戴的痕迹。
但沈刃不记得自己戴过它。
"你效忠于谁?
"萧景珩突然问。
沈刃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喉结滚动:"……主上。
"任务……"他喃喃重复,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在颅内搅动。
萧景珩忽然俯身,指尖按在他眉心的淤青上:"疼吗?
"沈刃呼吸一滞。
那只手冰冷得像蛇,却又在触碰的瞬间,让他脊背窜过一丝战栗。
"不疼。
"他听见自己回答,声音机械得不像活人。
萧景珩忽然掐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
沈刃被迫仰起脸,脖颈拉出一道脆弱的弧线。
银链哗啦作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看着我。
"萧景珩的声音很轻,"记住这张脸——你的命是我的,明白吗?
"沈刃的瞳孔微微扩大。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让他心脏抽痛。
但身体己经先一步点头:"是。
"萧景珩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丢给他:"自己上药。
"沈刃接住,指尖发颤。
瓷瓶是青玉的,触手生温,瓶底刻着个小小的"珩"字。
药膏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和他梦中某个模糊的片段重叠。
"主上……"他忽然开口,又猛地住嘴。
萧景珩己经走到门口,闻言回头:"说。
"沈刃低下头:"属下……能问任务内容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问。
但萧景珩似乎很满意这个问题,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你替我杀了一个人。
"萧景珩说,"做得很好。
"好好休息吧沈刃休养的这几日,开始在居住的院内观察。
这院子布置得极为雅致,处处透露着精致与奢华,全然不似暗卫所住之处。
院内花草繁茂,假山旁几株翠竹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沈刃一袭黑衣,发束高马尾,眉眼冷峻,身形挺拔,在这如画的景色中更添几分出尘。
沈刃在廊上问那洒扫婢女:“这究竟是何处?”
婢女垂首,轻声道:“这是主上特意为您安排的院子,主上对您极为看重呢。”
沈刃心中疑惑更甚,自己不过是个暗卫,何德何能得主上如此待遇。
微风拂过,吹散了心绪,沈刃虽存疑但也从心理抗拒觉得不应该猜疑主上,在廊上又待了一会就回屋休息了。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其他原因,感觉身上乏的很,脑袋也昏沉沉的。
原本就想着靠在贵妃榻上小憩,结果屋内地龙烧的屋内暖和,不知不觉就倚着靠枕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将沈刃从睡梦中唤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府医端着药箱走进来。
“沈公子,我来给您换药包扎伤口。”
府医笑着说道。
沈刃坐起身,任由府医处理伤口。
府医一边动作,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沈公子,您此次受伤如此严重,执行的想必是十分危险的任务吧,也不知是得罪了何方人物?”
沈刃目光一凛,盯着府医道:“你为何有这么多问题?
莫不是有不该有的心思。”
府医脸色一变,连忙赔笑道:“沈公子莫怪,我只是好奇罢了。”
说完,匆匆换完药便退下了。
出了澜华院,江柯就首奔澜竹主院,进门后才喘一口气:“不是我说你,你真给沈家小子救回来了”萧景珩在处理政务本无心搭理,听到江柯说的才抬头扫了一眼应了下来,“他身体怎么样?”
江柯大喇喇的走到椅子上坐着:“外伤好治,他心脉也有些受损,虽年轻不是大事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就行了,但你给他下“忘忧了”说到这江柯语气微沉,萧景珩停笔不动抬眼对上江柯的目光,“我只有这个办法了,你也知道以他的心性会做出来什么事情,我也不愿去冒这个险”江柯盯着萧景珩终是败下阵来摇摇头,:“行吧,你们的事我管不了,等你以后被发现自求多福喽~”萧景珩也知道,但他要是让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他会护他周全替他做他想做的事。
萧景珩想起之前那个无拘无束的沈砚舟心中蓦然还是一痛,:“他会恨吗?”
到了晚上,月色如水洒在庭院。
萧景珩一袭白袍,头戴玉冠,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沈刃的房间。
沈刃起身行礼,犹豫片刻后开口询问:“主上,属下想知道这是何处?
似与暗卫居所不同。”
萧景珩目光平静,缓缓说道:“这是本王的偏院,你在此安心养伤。”
沈刃心中诧异,但也不敢多问,只得恭敬答道:“多谢主上。”
萧景珩走到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你且好好养着,此次受伤伤了根本,回头便去暗卫营重新训练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