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默，市刑侦支队队长，从警十五年，经手的命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今天这个现场，
让我捏着烟的手指，第一次在警戒线外抖了一下。现场在“观澜国际”顶层复式，死者李伟，
42岁，盛华科技老板。报案人是他妻子张岚，早上九点发现丈夫死在书房，
门窗从内部反锁，典型的密室。技术队的人已经进去了，我站在客厅，
目光扫过墙上那幅《赤壁图》——上周我还在李伟的酒局上见过这幅画，
他当时拍着画框说“这是老周送我的，懂行的人看一眼就知道值多少钱”。老周，周明，
我十年前办过的一个经济案的当事人，后来成了“朋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掐了烟，
把烟蒂塞进烟盒——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心思，尤其是小陆。小陆是我去年带的徒弟，
警校高材生，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他凑过来，递上勘验初步报告：“陈队，书房门是插销锁，
插销上没有撬动痕迹，窗锁也是反扣的。死者倒在书桌前，死因初步判断是窒息，
但口鼻没有异物，颈部也没勒痕，可能是急性哮喘发作？”我没接报告，径直走向书房。
门已经被技术队拆开，插销是黄铜的，表面光滑，只有李伟的指纹。书桌很乱，
笔记本电脑开着，屏幕停留在一个空白文档，键盘上落了半片银杏叶——窗外有棵老银杏树，
这个季节确实会落叶，但窗户是反扣的，叶子怎么进来的？“窗沿检查了吗？”我问。
“查了，没有攀爬痕迹，玻璃也没破损。”小陆跟在我身后，“对了，书桌上有个玻璃杯，
里面剩了点水，已经取样了。还有，死者左手边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个哮喘 inhaler吸入器，
按压处有李伟的指纹，但药罐是空的。“张岚呢？”我转头问。“在卧室，情绪不太稳定，
小王在陪着。”我走到卧室门口，听见张岚压抑的哭声。推开门，她坐在床边，头发散乱，
眼睛红肿，看见我进来，猛地站起来：“陈警官，你一定要找到凶手！
阿伟他……他怎么会突然没了？”我盯着她的眼睛——很红，但没有泪痕，
像是硬挤出来的悲伤。“李太太，你最后一次见李伟是什么时候？”“昨晚十点多，
他说要去书房处理文件，让我先睡。我早上九点起来，书房门反锁，喊他没反应，
才找开锁公司开门，结果……”她的声音哽咽，手紧紧攥着床单。“昨晚有没有外人来家里？
或者李伟有没有接什么奇怪的电话？”她摇头：“没有，他最近很少应酬，
昨晚就我们两个人在家。对了，他最近哮喘好像加重了，上周还去医院开过药，
怎么吸入器会是空的……”我没接话，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个香薰机上，
里面的精油已经凝固。“这个香薰机，昨晚开着吗？”张岚愣了一下，点头：“开着，
我有失眠的毛病，习惯开着助眠。”“什么牌子的精油？”“好像是……薰衣草的，
朋友送的，具体牌子我忘了。”她的眼神有些闪躲。离开卧室，小陆迎上来：“陈队，
张岚的话有问题吗？”“不好说。”我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周明”的名字，
又迅速关掉，“先查香薰机的精油成分，还有李伟的病历，确认他的哮喘病史。另外，
查一下昨晚十点到凌晨六点，这栋楼的监控。”小陆点头跑开，我独自走到阳台。
观澜国际的顶层视野很好，能看见远处的江景。风吹过，我又想起周明——十年前，
他因为涉嫌挪用公款被调查，是我主办的案。后来证据不足，他被释放，
临走前塞给我一个打火机，说“陈警官，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那个打火机，
和书房窗台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没敢再抽。有些事，不能想，
也不能说。第二章 银杏叶的痕迹下午三点，技术队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小陆拿着报告冲进办公室：“陈队，有发现！玻璃杯里的水没问题，但香薰机里的精油，
检测出了邻苯二甲酸二丁酯DBP！”我皱起眉：“DBP？那是什么？
”“一种增塑剂，通常用在塑料里，但如果挥发到空气中，对哮喘患者有强烈***作用，
会诱发急性哮喘发作，严重的会窒息死亡！”小陆的声音有些激动，“而且，
我们在书房的通风口滤网里，也发现了DBP残留，浓度不低。
”密室的谜底似乎解开了——凶手通过通风口释放含有DBP的气体，诱发李伟哮喘，
而吸入器是空的，导致他窒息死亡。但问题是，通风口在吊顶里，
怎么才能从外面把DBP送进去？“查一下这栋楼的通风系统。”我立刻安排，“另外，
张岚说精油是朋友送的，查清楚这个朋友是谁。”小陆刚走，小王就进来了，
手里拿着监控报告：“陈队，昨晚十点到今早六点，小区正门和电梯的监控都查了，
没有陌生人进出。但有个奇怪的地方——凌晨一点半，电梯在18楼停过一次，
监控里没人上下，但电梯门开了大概半分钟才关。”18楼，正好是李伟家的下一层。
我立刻带人去18楼。住户是个老太太，说昨晚一点半左右，听见门外有“滋滋”的声音，
还以为是水管漏了，没在意。技术队在18楼电梯口的天花板上，
发现了一个通风口盖板被撬开的痕迹。掀开盖板，里面的通风管道壁上，有新鲜的划痕，
还有一小片银杏叶——和李伟书桌上的那片，一模一样。“原来如此。”小陆恍然大悟，
“凶手从18楼的通风口进入管道，爬到20楼李伟家是20楼顶层，
然后通过书房的通风口，把DBP送进去。因为管道狭窄，只能爬着走，所以留下了划痕，
银杏叶应该是从凶手身上掉下来的。”这个逻辑说得通，但凶手是谁？
能准确找到通风管道的位置，还知道李伟有哮喘，
甚至清楚他的吸入器快用完了——一定是熟人。张岚的嫌疑瞬间飙升。我再次找张岚问话。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指尖泛白。“李太太，你认识一个叫周明的人吗？
”我突然问。张岚的手猛地一抖，热水洒在裤子上，她却像没感觉一样，
抬头看着我：“周明？……认识，他是阿伟的前合伙人，后来因为理念不合，分开了。
怎么了？”“他最近和李伟有联系吗？”“应该没有吧……阿伟很少提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陈警官，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是他……”“我们只是例行调查。
”我没透露通风管道的线索，“另外，你说送你香薰精油的朋友，到底是谁？
”张岚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是……赵凯。”赵凯，盛华科技的二股东，李伟的合伙人。
我立刻让人查赵凯的行踪。小陆很快回复：“陈队，赵凯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在公司加班，
有监控和同事作证。但凌晨两点之后，他说自己回家了，没人能证明。”“查他的车。
”我下令，“还有，去他家里搜，重点找DBP和银杏叶相关的东西。”傍晚的时候，
搜查队传来消息——在赵凯家的阳台储物柜里，发现了一瓶未开封的邻苯二甲酸二丁酯，
还有一个装着银杏叶的信封。更关键的是，赵凯的车里，有一双沾着灰尘的运动鞋，
鞋底的纹路，和18楼通风口盖板上的划痕完全吻合。证据链似乎闭合了。
小陆兴奋地敲开我的办公室：“陈队，可以抓赵凯了！他肯定是凶手！
”我看着桌上的证据照片，手指在赵凯的照片上划过——这个人我见过，
上个月在盛华科技的剪彩仪式上，他站在李伟身边，笑得一脸憨厚。怎么看，
都不像是能设计出这种密室手法的人。更重要的是，那个打火机。李伟书房窗台上的打火机，
和周明送我的那个，一模一样。如果赵凯是凶手，周明为什么会牵扯进来？“再等等。
”我把照片推到一边，“查一下赵凯和周明的关系，还有，
李伟的公司最近是不是有财务问题。”小陆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头。我拿起手机，
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周明的电话。“陈警官？稀客啊。”周明的声音带着笑意，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李伟死了。”我直截了当。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一声叹息：“我今早听说了。可惜了，当年如果不是他耍手段，
我们的公司也不会散。”“你昨晚在哪？”“在家陪我妈，她身体不好，我最近都没出去过。
”周明的声音很平静，“陈警官，你不会怀疑我吧？我和李伟虽然有过节，但犯不着杀人。
”“只是例行询问。”我挂了电话，心里更乱了。如果赵凯是凶手，他的动机是什么？
经济纠纷？盛华科技最近的财报很好看，没理由啊。如果周明是幕后黑手，
他怎么让赵凯替他做事？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技术队的老吴：“陈队，有个新发现。
李伟的笔记本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夹，我们破解了，
里面是盛华科技的真实账目——其实公司早就亏空了，李伟一直在做假账，
还挪用了赵凯的股份质押款。另外，文件夹里还有一张照片，是周明和赵凯的合影，
背景是一家咖啡馆，时间是半个月前。”我猛地站起来。原来如此。赵凯发现被李伟骗了，
去找周明——两个被李伟坑过的人，联手设了这个局。小陆正好进来，看见我手里的照片，
眼睛一亮：“陈队，这就对了！赵凯和周明合谋，杀死了李伟！”“但周明有不在场证明。
”我盯着照片，“赵凯凌晨两点后没有不在场证明，他完全可以在加班后，去18楼作案。
通风管道的手法，应该是周明教他的——周明以前做过装修生意，对管道很熟悉。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赵凯和周明。我拿起对讲机，准备下令抓捕赵凯。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小王跑进来，脸色发白：“陈队，不好了！张岚……张岚***了！
”第三章 ***还是他杀张岚死在卧室的卫生间里，手腕割破，血流了一地，
旁边放着一把水果刀，刀柄上只有她的指纹。浴缸里的水没放，水面飘着一张纸，
上面是手写的遗书：“是我杀了阿伟。他骗了我，骗了所有人，公司亏空，
他还要把房子抵押出去，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我知道他有哮喘，就找赵凯要了香薰精油，
又偷偷把他的吸入器用完了……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所有人，只求一死。
”小陆蹲在浴缸边，看着遗书，皱着眉：“陈队，这遗书有问题。
张岚说‘找赵凯要了香薰精油’，但我们在赵凯家找到的是DBP原液，
而且香薰机里的精油是混合过的，张岚一个家庭主妇，
怎么会知道怎么混合DBP和薰衣草精油？”我没说话，
目光落在卫生间的镜子上——镜子上有一层水雾，是浴缸里的热水蒸出来的，但水雾边缘，
有一个模糊的手印，不是张岚的——张岚的手很小，这个手印明显是男人的。“技术队，
查这个手印！”我喊了一声。老吴立刻过来，用粉末提取了手印。几分钟后，他抬头看着我，
脸色复杂：“陈队，这个手印……是周明的。”周明？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立刻让人去周明家。半小时后，抓捕组传来消息：周明不在家，他的母亲说，早上六点，
周明就出门了，说要去“处理点事”。“查监控！”我对着对讲机吼，“全市的交通监控，
一定要找到周明的车！”小陆走到我身边，声音有些低沉：“陈队，张岚不是***，
是被周明杀的。他怕张岚暴露，就伪造了***现场，遗书也是他写的，模仿张岚的笔迹。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个疑问：周明为什么要杀张岚？如果张岚是帮凶，
他们完全可以一起逃，没必要杀人灭口。除非……张岚根本不是帮凶，她只是被周明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