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任务第一百次失败，系统冷冰冰地宣布：宿主即将被彻底抹杀。我笑了，
一把抓住那团指导我多年的光球：一起死吧，这破任务我早就不想做了。……再睁眼，
我居然回到了故事起点。而那个我攻略失败一百次、亲手将我挫骨扬灰的黑化男主，
正红着眼尾把我抵在墙上：师姐，这一次，你又想怎么逃？1.意识沉浮的最后刹那，
我听见的依旧是系统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攻略任务失败，目标谢无妄杀意值百分百，
爱意值零点。根据规则，宿主凌楚楚将被彻底抹杀。我躺在冰冷的诛仙台上，
魂魄正在一点点碎裂，像被砸坏的琉璃。远处，
那个我兢兢业业、用尽各种方式攻略了一百次的男人，正穿着一身玄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骨的寒和厌恶。一百次啊。我陪他从小师弟到魔道至尊，
陪他走过籍籍无名到君临天下。我试过温柔小意，试过并肩作战，试过欲擒故纵，
甚至试过在他落魄时踩上一脚再故作懊悔地去救赎。结果都一样。他就像一块没有心的石头，
不，石头捂一百次也该热了。他是万年玄冰，是淬了毒的利刃，
是注定要站在众生之巅、无情无爱的天道之子。而我，
是那个不自量力、试图让他懂爱的***任务者。系统还在倒计时，催促着我的死亡。
抹杀程序启动，十、九、八……剧烈的痛苦撕扯着我的灵魂，
比任何一次失败都来得清晰和绝望。够了。真的够了。去他妈的攻略任务！去他妈的谢无妄！
去他妈的系统！在最后一点意识湮灭前，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灵魂深处爆发出一股极其疯狂的执念，
猛地扑向悬浮在我意识海里、那团总是对我指手画脚的系统光球！一起死吧！
这破任务我早他妈不想做了！我恶狠狠地嘶吼着，用尽全部力气，像要拉个垫背的一样，
死死地抱住那团光！系统似乎发出一声尖锐的、从未有过的鸣响：警告！
宿主行为异常——轰——！巨大的爆炸声在我灵魂深处炸开。极致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2.再睁眼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冷檀香。我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
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损。没有诛仙台的罡风，没有魂魄碎裂的痛苦。
我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间，朴素却干净，床边的雕花小几上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这是……我在天衍宗外门弟子时住的宿舍？我难以置信地抬起手，这双手白皙纤细，
还没有后来因为练剑和奔波留下的薄茧。脑子里安安静静，
那个烦人的、整天发布任务的系统不见了踪影。我……没死？不仅没死，
好像还回到了故事刚开始的时候？这时候我才刚穿书不久，
接到系统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前往后山寒潭，给正在练功的关键人物谢无妄送伤药，
刷取初始好感度。就是这次送药，开启了我和他长达一百次轮回的孽缘！
心脏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抽紧。一百次死亡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每一次被谢无妄各种方式弄死的痛苦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那种绝望和恐惧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我怕他。我是真的怕他。
哪怕他现在还是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但我只要一想起他后期那双冰冷嗜血、毫无人性的眼睛，我就吓得浑身发抖。攻略他？爱他？
我现在只想离他八百丈远，保住我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吱呀——
门突然被推开了。我一个激灵，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到床角，警惕地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同屋的师姐，她看着我苍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愣了一下：凌师妹，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把手里的食盒放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对了，
这是管事师兄让送来的金疮药，说是给后山寒潭那边那位送的，今天轮到你了，你快去吧，
去晚了那位怕是要遭罪……又是送药！和第一世一模一样的说辞！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挥开她的手！我不去！瓷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滚了几圈，
没碎。师姐被我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皱眉：凌楚楚，你发什么疯？这是门派任务，
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那边那位虽然不招人待见，但毕竟是……总之，任务完不成，
受罚的可是你！我知道。我太知道了。第一世，我就是因为完成这个任务，才被系统绑死，
开始了无尽的轮回。后来的九十九世，我也试过拒绝初始任务，
但系统会用电击惩罚逼我就范。可现在……系统好像真的不见了。我看着地上那个瓷瓶，
仿佛那不是药，而是催命符。谁爱去谁去！我宁愿受罚！我再也不会去招惹他了！
我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和恐惧。师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嘟囔了几句莫名其妙，捡起药瓶走了：行行行，我去跟管事说，你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门被重新关上。我一个人缩在床角，浑身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谢无妄……这个名字就像是我生命里最深的噩梦。3.我战战兢兢地过了几天。
没有系统逼我做任务，没有电击惩罚。我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谢无妄的地方，
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龟缩在自己的安全屋里。门派里的杂役任务，
凡是需要靠近后山的，我都找借口推了或者跟人换了。
同门们都在私下议论我变得胆小又古怪。我充耳不闻。胆小？
比起被谢无妄一剑穿心、一掌碎魂、炼成药引、扔进万魔窟……胆小算什么？
我能苟住命就够了！然而，命运的轨迹似乎有着强大的修正能力。几天后，
外门弟子的小比考核来了。考核地点定在了宗门演武场。而我知道，
谢无妄作为内门重点关注欺凌对象，也会出现在那里，接受内门师兄的“指点”。
我躲在人群最后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粒尘埃。高台上，长老们端坐。台下，
弟子们分成两列。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角落阴影里的少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普通弟子服，身形清瘦挺拔，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眉眼，
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孤僻和阴郁。这就是少年时期的谢无妄。
还没有后来毁天灭地的魔尊气势，此刻的他，沉默，隐忍，像一块不起眼的顽石。可我知道，
这具看似单薄的躯体里，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和多么冷硬的心肠。
有内门弟子故意撞了他的肩膀，言语刻薄地挑衅。他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仿佛早已习惯这种欺凌。只有我看见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泛白。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别惹他！快走开！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可惜没人听得见。考核开始了。我拼命降低存在感，祈祷快点结束。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抽签对决，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我的名字居然和那个刚才挑衅谢无妄的内门弟子排在了一起！外门弟子凌楚楚，
对内门弟子赵奎！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赵奎是炼气五层，而我只有炼气三层，
而且我心思根本不在修炼上，实战能力极差。这根本不是对决，是单方面的殴打！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谢无妄就在台下看着。上一世，也有这么一场对决。赵奎下手狠辣，
把我打得吐血重伤，是谢无妄……是他后来暗中设计，让赵奎在一次任务中死无全尸。
系统当时在我脑子里疯狂提示：谢无妄对宿主保护欲提升！爱意值+1！
去他妈的爱意值！那根本就不是爱！那是他扭曲的占有欲和不能被触犯的领地意识！
他只是把我划为了他的所有物，不允许别人轻易毁掉而已！
就像小孩子不允许别人弄坏自己讨厌的玩具。我站在台上，看着对面狞笑的赵奎，双腿发软。
台下的谢无妄，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漆黑的眸子透过人群，淡漠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
冰冷，审视，毫无温度。我如坠冰窟。那一百次死亡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不，
我不能被打伤，不能再引起谢无妄的注意！一点都不能！赵奎已经攻了过来，拳风凌厉。
求生欲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我几乎是凭借着一百次轮回积累下来的、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猛地侧身躲开，然后想也不想，用尽全身力气，抬脚——精准地踹向了赵奎最脆弱的部位！
嗷——！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演武场。赵奎猛地夹紧双腿，脸胀成了猪肝色，
眼球暴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蜷缩成一只虾米，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包括台上的长老。我……我也愣住了。我、***了什么？
我只是……太害怕了……凌楚楚！同门比武，你竟用如此阴损的招数！
裁判长老率先反应过来，气得胡子发抖。我吓得一哆嗦，
连忙摆手：不、不是……我……是他先……我下意识……我语无伦次，慌得快要哭出来。
完蛋了，我不仅引起了注意，好像还惹了***烦……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
似乎瞥见台下阴影里的那个少年。谢无妄。他好像……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可那股莫名的寒意，
却顺着我的脊椎骨爬了上来。他为什么笑？4.因为我那“惊世骇俗”的一脚，
我被罚关了三天禁闭。也好，正好躲清静。从禁闭室出来后，我更加谨小慎微，
恨不得在身上挂个牌子写着“离谢无妄远点”。但我发现，有些事情，
不是我想躲就能躲掉的。比如，宗门强制派发的组队任务。
这次是去宗门附近的迷雾森林采集一种特定的灵草，三人一组。好死不死，分组名单上，
我和谢无妄的名字赫然在同一组！
另一个队友是总爱缠着谢无妄、但我清楚她后来死得有多惨的小师妹林婉儿。我眼前一黑，
差点当场晕过去。我去找管事师兄，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修为低微会拖后腿，
求他给我换一组。管事师兄铁面无私：名单已定，岂容儿戏？再者说，谢师弟修为高深，
有他照拂，你怕什么？我就是怕他啊！我绝望了。出发那天，
我磨磨蹭蹭地最后一个到***点。谢无妄已经到了，依旧是一身旧衣，沉默地站在那里，
周身的气压比周围的环境还要低冷几分。林婉儿则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时不时想靠近，却总被谢无妄不经意地避开。看到我来了，
林婉儿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凌师姐，你怎么才来？让谢师兄好等！我低着头，
不敢看谢无妄，声音细若蚊蝇：对、对不起……谢无妄没什么反应，
只淡淡说了一句：走吧。便率先转身向森林走去。林婉儿赶紧跟上。我硬着头皮，
远远地缀在后面，努力保持着十丈以上的安全距离。迷雾森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
就是因为这里常年弥漫着能干扰神识和视线的雾气。越往里走，雾气越浓。
我必须很小心才能不跟丢，但又绝不敢靠近。一路上遇到几只低阶妖兽，
都被谢无妄随手解决了。剑气凌厉，一招毙命，干净利落得完全不像个外门弟子。
林婉儿在一旁拍手叫好，眼神痴迷。我却看得心惊胆战，
不断回忆着他后期用剑是怎么把我大卸八块的。采集过程还算顺利，需要的灵草很快找齐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只盼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谢无妄。然而，就在我们准备返回时，
异变陡生！浓雾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兽吼！
一股强大的、远超我们修为的威压猛地笼罩下来！是、是筑基期的裂地熊！
林婉儿吓得花容失色，声音尖利。一头体型庞大、双眼赤黑的妖熊撞断树木，
咆哮着冲了出来，目标直指离它最近的——我！我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
连逃跑都忘了。一百次的死亡记忆告诉我，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我要死了吗？好不容易重来一次，还是要死吗？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我的心脏。
就在那巨大的熊掌即将拍碎我天灵盖的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是谢无妄！他举剑硬生生扛下了那恐怖的一击！锵——！
金石交击的巨响震得我耳膜发疼。谢无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但他半步未退！裂地熊被激怒了，更加狂暴地攻击起来。
谢无妄眼神冰冷，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而危险，竟然硬生生凭借着炼气期的修为，
和筑基期的妖兽缠斗起来！剑法狠辣刁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林婉儿早就吓傻了，
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尖叫。我看着那个挡在我身前，与巨兽搏杀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为什么会救我？按照他冷血无情的性格，不是应该冷眼旁观我被打死吗？难道……不，
不可能！我立刻否定自己危险的想法。他绝不是好心，一定是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或者他只是不允许他的“所有物”被别的東西毀掉？对！一定是这样！战斗很快结束了。
谢无妄终究是未来的魔尊，即便此刻修为不足，那越级战斗的恐怖能力也已经初现端倪。
他以重伤为代价，最终一剑刺穿了裂地熊的心脏。巨兽轰然倒地。谢无妄也支撑不住，
用剑拄着地，单膝跪倒，剧烈地喘息着，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谢师兄！
林婉儿从石头后面跑出来，想要去扶他。谢无妄却猛地挥开了她，抬起头，
染血的黑眸穿过弥漫的雾气，直直地锁定了我。那眼神，偏执，暗沉，
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朝我伸出手，
声音因为受伤而沙哑低沉：师姐……过来。我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快冻僵了。过去？
我敢过去吗？我过去会不会被他一把掐死？他的眼神越来越暗，
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凝成实质，伸出的手固执地停在半空，重复道，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5.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过去的。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恐惧攫紧了我的心脏。他在看我，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直牢牢锁着我，里面有我看不懂的翻涌的情绪。我终于挪到了他面前，
距离他一步之遥，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他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反而往前一探，
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吓得一哆嗦，差点尖叫出来。他的手心很烫，带着血黏腻的触感，
力道大得惊人，像铁钳一样箍着我，仿佛怕我跑掉。师、师兄……我声音发抖，
下意识地想挣脱。别动。他哑声命令，然后拉着我的手，按在了他不断淌血的伤口上！
温热的、粘稠的血液瞬间浸湿了我的手心。我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要干什么？
用我的血给他疗伤？还是这是什么邪术的前奏？药。他吐出两个字，
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我，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你怀里，有金疮药。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了，每个弟子出门派任务都会分发基础丹药，
金疮药我确实带了。他……他只是问我要药？可这方式也太吓人了！
我颤抖着用另一只自由的手，
慌忙从怀里掏出那个熟悉的小瓷瓶——和重生那天师姐递给我的一模一样。我拔开塞子，
手抖得厉害，药粉撒了不少在外面。他看着我慌乱的样子，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然后抓着我的手腕，引导着我把药粉洒在他胸前最深的那道伤口上。他的动作很强硬，
不容拒绝。指尖划过我的皮肤，带着灼人的温度。洒完药，他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手，
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缓缓站起身。他比我高很多，站起来时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
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林婉儿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红了，又妒又怕，不敢上前。师兄，
药、药上好了……可以放开我了吗？我几乎是哭着哀求的。他却像是没听见，
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地上裂地熊的尸体，又看了看吓得缩在一旁的林婉儿，
最后视线重新落回我脸上。今天的事，他开口，声音低沉冰冷，带着明确的警告，
不准说出去。我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他盯着我看了半晌，
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实性。然后，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还有他血迹的温度。我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后退好几步，拉开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他看着我迫不及待逃离的动作，眼神骤然一冷，周身的气息瞬间又变得骇人起来。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处理了一下妖兽尸体上有价值的材料，
然后冷冷地对林婉儿说：走了。回宗门的路上，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我远远跟在后面，
心乱如麻。谢无妄今天太反常了。他为什么会舍命救我？为什么用那种方式问我要药？
为什么警告我不要说出去？他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让我遍体生寒。不，不可能！
如果他也重生了，记得我那一百次失败的攻略，记得我最后拉系统同归于尽的疯狂，
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杀了我！怎么可能救我？可如果他没重生，今天的一切又怎么解释？
我越想越怕，越想越乱。6.自从迷雾森林回来后，我就大病了一场。主要是吓的。
谢无妄那双偏执暗沉的眼睛，总在我梦里出现。我更加坚定了要远离他的心。
甚至开始偷偷打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脱离天衍宗，或者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修炼。然而，
谢无妄却好像……不肯放过我了。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去膳堂吃饭，
总能“偶遇”他。他通常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但那个位置偏偏能一眼看到进门的方向。
每次我低着头打好饭想找个离他最远的座位时，总能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去藏书阁借阅最基础的功法玉简，也能在狭窄的过道里撞见他。他挡在路中间，
我低着头小声说师兄麻烦让一下，他却像没听见，直到我吓得快要哭出来，
他才慢悠悠地侧身让开，那眼神却像黏在我身上一样。他甚至会在宗门讲经授课时，
直接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他一坐下，周围一圈瞬间真空，寒气逼人。
我僵直着身体听完一堂课，动都不敢动，讲经长老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快要被这种无处不在的“关注”逼疯了！他到底想干什么？！折磨我吗？
报复我前一百次对他的骚扰？可我这次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我躲他躲得都快成宗门隐形人了！
这种精神紧绷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日。突然有一天，
内门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谢无妄在宗门大比中一战成名，以绝对黑马之姿，
击败了所有内门天才弟子，甚至包括一位筑基初期的师兄！他被掌门亲自点名，
收为亲传弟子，一跃成为宗门最耀眼的新星。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给灵田浇水，
手里的水瓢“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谢无妄要开始他龙傲天的崛起之路了。而我这种小虾米，
最好的结局就是被他彻底遗忘在角落。我祈祷着，他成了亲传弟子，事务繁忙，眼界开阔，
应该不会再记得我这个小外门了吧？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他成为亲传弟子的第二天，
我就被管事师兄一脸谄媚地叫了过去。凌师妹啊，恭喜恭喜！谢师兄——哦不，
现在是谢师叔了，他亲自点名，调你去他的无妄峰做照料药田的专职弟子！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赶紧收拾收拾，过去报道吧！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无妄峰……是他作为亲传弟子独立拥有的山头。去他的地盘？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
那不是羊入虎口吗？！师兄！我、我修为低微，不懂药理，恐怕会辜负谢师叔的期望……
我急得语无伦次，试图拒绝。管事师兄把脸一板：这是谢师叔亲自下的令，岂容你拒绝？
凌师妹，别不识抬举，得罪了谢师叔，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我知道，我没得选了。
谢无妄这是要用他的权势，把我圈禁起来。他到底想干什么？7.我怀着上坟的心情，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去了无妄峰。无妄峰地势险峻，灵气却异常充沛。
峰顶只有一座简洁却气势恢宏的殿宇，那就是谢无妄的居所。
我被一个表情冷漠的傀儡引到一片药田旁的一间小木屋里。你的住处。
每日照料这片净心莲即可。傀儡干巴巴地交代完，就离开了。
看着那一片长势喜人、灵气盎然的白色莲花，我稍微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干活，
不是让我去他跟前伺候。此后的日子，我过起了战战兢兢的“药农”生活。谢无妄似乎很忙，
经常不见人影。偶尔能看到他御剑离去或回来的身影，我都立刻躲进木屋，大气不敢出。
他好像真的只是给我换了个地方干活而已。但我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这天夜里，
我睡得正沉，突然被一阵极其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惊醒。
声音似乎是从不远处的主殿传来的。是谢无妄？他怎么了？我本能地把被子拉过头顶，
捂住耳朵，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是那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痛苦，
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折磨，还夹杂着像是野兽受伤般的低吼。我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碎片。
谢无妄早期修炼的功法似乎有些问题，加上他心性偏执，容易滋生心魔，
好像确实会时不时地陷入这种狂暴痛苦的状态。后期他功力深厚后，便能自行压制，
但早期……我死死咬着嘴唇。关我什么事？他死了才好！我就自由了！对，不管他！睡觉！
……一炷香后。我认命地爬下床，蹑手蹑脚地摸出小木屋。我还是怕。
我怕他万一真的走火入魔死了，查起来是我见死不救，宗门会不会把我挫骨扬灰？
我更怕他万一没死成，熬过来了，知道我就住在旁边却不管他，
会不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报复我？主殿的门没有关严，露出一条缝隙。里面没有点灯，
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去。我看到谢无妄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仿佛正在与体内某种可怕的力量做斗争。
他周身弥漫着混乱而暴戾的气息，随时可能失控。旁边桌椅翻倒，显然是他痛苦时撞翻的。
我站在门口，进退两难。进去？我不敢。离开？我也不敢。就在我犹豫不决时，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完全赤红的、充斥着疯狂与暴虐的眼睛！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他看到了我！吼——！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吼，猛地朝我扑了过来！速度太快了！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秒，我就被他狠狠地掼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后背撞得生疼。
他一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攥紧成拳，赤红的眼睛里是纯粹的杀意！他要杀了我！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了我。谢……无……妄……
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是……是我……凌楚楚……
掐着我脖子的手，猛地一顿。他赤红的眼睛里，疯狂和挣扎交织着，
似乎这个名字触动了他意识深处的一点东西。凌……楚楚？他沙哑地重复了一遍，
眼神有瞬间的迷茫。就是现在！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抬起手，不是攻击他，
而是颤抖地、轻轻地抚上了他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的手背。我的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声音哭得嘶哑：师……弟……是我……你冷静一点……我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发抖，
却尽量放柔。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掐着我脖子的力道时松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