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第十七年,我终于遇到第二个穿越者。她叫苏清沅,
一身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简便衣装,却又刻意做了些旧,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
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在我面前摊开那张边角微卷的寻人启事时,我放在桌案下的手,
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纸上是我父母的笔迹,是我十五岁那年,还在现代时,他们为了找我,
印了满大街的模样。照片上的我笑得没心没肺,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背景是校门口那棵总在秋天落满金黄叶子的梧桐。“我受你父母所托,带您回家。
”苏清沅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我心底激起滔天巨浪。
回家……这个词,我已经快忘记它的重量了。一、故渊我所在的地方,叫故渊朝。
那年我刚高考完,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眼前一阵强光,再睁眼,
就成了故渊朝一个偏远县城里的孤女。起初是惊恐、是茫然,我像个溺水的人,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时代拼命挣扎。语言是通的,庆幸古代白话文已有雏形。可生存是难题,
我没有一技之长,空有满脑子现代知识,却在这个以农为本、等级森严的时代,处处受限。
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勉强在这个县城里站稳脚跟。我用现代的营销思路,
帮一个老绣娘把她那快要失传的双面绣推广出去,换来了第一桶金。又用这笔钱,
开了个小小的杂货铺,
的新奇玩意儿——改良过的肥皂、更方便的记账方式、甚至是一些简单的卫生理念科普册子。
我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不同,像一株努力伪装成杂草的外来植物,在故渊朝的土壤里,
缓慢而倔强地生长。这一长,就是十七年。这十七年里,我从一个懵懂的高中生,
变成了故渊朝临安县小有名气的“苏掌柜”。我有了自己的产业,有了几个忠心的伙计,
甚至还被县令大人请去,帮忙规划过县城的排污系统。
我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相对简单的人情往来,
甚至习惯了没有网络、没有空调的日子。可午夜梦回,我还是会想起现代的父母,
想起那碗妈妈熬的莲子羹,想起爸爸送我去考场时,拍拍我肩膀的温度。
我以为我会在故渊朝终老,像一滴投入大海的水珠,彻底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
直到苏清沅出现。二、归途“怎么回去?”我问苏清沅,声音干涩得厉害。
她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圆盘,圆盘上刻着复杂的纹路,
中间有个小小的凹槽。“这个是‘定位回溯仪’,需要您的一点血,
还有……您父母那边的能量共振,才能启动。”我盯着那圆盘,只觉得荒谬又……无比渴望。
“我父母……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很好,一直在找您。”苏清沅的语气很温和,
“他们找到了一个特殊的研究机构,倾尽所有,才研究出了这个能跨时空定位的装置,
又找到了我,让我带着它来找您。”我沉默了。十七年,足以让很多事情改变。
父母为了找我,付出了多少,我不敢想。而眼前这个苏清沅,又是如何穿越时空,找到我的?
“你是怎么来的?”“和您类似,也是意外。”苏清沅笑了笑,“不过我比您幸运,
我穿来的时间短,而且刚好落在了一个能和现代研究机构建立临时联系的‘节点’附近。
他们找到我时,我才刚穿来三个月。”三个月……我心里五味杂陈。她的三个月,
是我的十七年。“什么时候走?”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随时可以。
但需要您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并且……做好准备。”苏清沅顿了顿,“现代社会,
十七年变迁很大,您可能会……不适应。”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古渊朝的十七年,
足以让我和原来的世界产生巨大的鸿沟。但那又如何?那是我的家,我的根。接下来的日子,
我开始着手处理临安县的产业。我把杂货铺和绣坊都托付给了最信任的伙计,
又去拜访了县令,隐晦地表示自己将远行,可能不再回来。县令很是惋惜,
但也只当我是要去京城发展,并未多问。我看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一切,心里既有不舍,
又有即将回家的雀跃。苏清沅就住在我隔壁的客栈里,她很少出门,
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那个“定位回溯仪”,偶尔会来找我,
给我讲一些现代的新变化——智能手机已经普及到人人离不开,人工智能开始进入生活,
甚至还有了载人航天的新突破。每一次听她说起这些,我都像个海绵,贪婪地吸收着。
我努力回忆着自己离开前的世界,试图在脑海里勾勒出它现在的模样。
三、裂痕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时,意外发生了。那天,我正在清点账目,
准备最后给伙计们发一次丰厚的酬劳。突然,店里闯进来几个官差,为首的是县丞,
脸色十分难看。“苏掌柜,有人告你勾结外邦,意图不轨!”我愣住了。勾结外邦?
我一个开杂货铺的,怎么就勾结外邦了?“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哼,弄错?
有人亲眼看到你和一个形迹可疑的外邦女子来往密切,还拿出了不属于我朝的器物!
”县丞指着我,“跟我们走一趟吧!”我心里猛地一沉,知道是冲苏清沅来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客栈的方向,那里,苏清沅是不是也遇到了麻烦?被带到县衙时,
我看到苏清沅也在,她被两个官差押着,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镇定。而县令坐在堂上,
眉头紧锁。“苏掌柜,苏姑娘,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县令一拍惊堂木。“大人,
我与苏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她并非外邦人,只是穿着奇特了些。”我强作镇定地辩解。“哼,
奇特?”县丞拿出那个银色圆盘,“这等奇形怪状的东西,不是外邦的邪物是什么?
还有人看到她夜里在城外的荒山上摆弄奇怪的光芒,不是在传递信号,是在做什么?
”荒山上的光芒,应该是苏清沅在测试定位回溯仪。我没想到,
这竟然会被人当成了通敌的证据。“大人,那不是邪物,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一个玩物。
”苏清沅开口了,她的声音很稳,“我并非外邦人,只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习俗不同罢了。
”“很远的地方?能远到哪里去?”县令追问。苏清沅看了我一眼,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从怀里又拿出一样东西——一个小小的玻璃球,里面有彩色的碎屑,轻轻一摇,
就会发出细碎的光芒。“大人,您看这个,也是我的玩物。这在我们那里,很常见。
”县令和周围的官差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还能发光的物件。
“这……”县令有些犹豫了。“大人,”我趁热打铁,“苏姑娘确实有些奇思妙想,
她做的一些小玩意儿,新奇得很,但绝无恶意。至于夜里的光芒,
那是她在研究一种新的照明方式,并非什么信号。还请大人明察!
”我又拿出了自己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和功绩,一一列举。县令本就对我印象不错,
加上苏清沅那玻璃球的“证据”,以及确实没有找到任何我通敌的实质性证据,最终,
他只是警告了我们一番,让我们即刻离开临安县,永不再来,此事便不了了之。走出县衙,
我和苏清沅都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我对苏清沅说。刚才她拿出玻璃球,是冒险之举,
万一被当成妖物,后果不堪设想。“该谢的是我,差点连累了你。”苏清沅摇摇头,“看来,
我们得尽快离开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四、抉择连夜收拾好行囊,
我和苏清沅离开了临安县。身后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有我付出的心血,
有我建立的羁绊。可前方,是未知的归途,是日思夜想的家。我们一路向西,
按照苏清沅的说法,定位回溯仪需要在一个能量更稳定的“节点”才能启动,而那个节点,
在西边的一座深山里。路上,我们聊了很多。我知道了苏清沅是个大学生,学的是历史系,
对古代文化很感兴趣,没想到一次博物馆的意外,让她也来到了故渊朝。
也知道了现代的父母,这些年是如何在希望与绝望中反复,如何倾家荡产支持那个研究机构。
“他们说,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找到你。”苏清沅的话,像一根针,
刺得我眼眶发酸。走了大约半个月,我们终于来到了那座深山。山很高,云雾缭绕,
仿佛与世隔绝。苏清沅拿着一个更精密的仪器在探测,最后停在了一个山坳里。
“就是这里了。”她指着脚下的一块平地,“仪器显示,这里的时空波动最强烈。
”她拿出定位回溯仪,放在地上,然后看向我:“准备好了吗?”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苏清沅割开我的手指,将血滴入圆盘的凹槽。然后,她又拿出一个小巧的通讯器,按了几下。
“我已经和那边建立联系了,他们正在启动能量共振。”圆盘上的纹路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
越来越亮,最后形成一个柔和的光圈,将我和苏清沅笼罩其中。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我心中一紧,回头望去,只见一群穿着临安县衙役服装的人,
正骑着马往这边赶来。为首的,竟然是县令!“苏掌柜!苏姑娘!请留步!
”县令在马上大喊,“此事尚有蹊跷,还请二位随我回去再做调查!”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苏清沅的脸色也变了:“不好,能量已经开始汇聚,不能中断!
”光圈的光芒越来越盛,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要被吸进去。“回去?
”我看着县令,看着他身后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十七年的时光,
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苏姑娘,”我对苏清沅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如果我不回去,会怎么样?”苏清沅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定位回溯仪是单程的,而且能量有限。如果您现在放弃,
不仅回不去现代,这个仪器也会报废,我也……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我看着那越来越亮的光圈,又看了看远处县令焦急的脸,还有他身后,
仿佛在召唤我回去的故渊朝的山水。一边是血脉相连、思念了十七年的父母和故乡,
一边是生活了十七年、早已融入骨血的故渊朝和羁绊。我该如何抉择?五、归处“苏掌柜!
快回来!”县令已经下了马,快步向我走来。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就在县令快要走到光圈边缘时,我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苏清沅的手。
“对不起,苏姑娘。”我看着她,眼中带着歉意,却也带着一丝坚定,“我回不去了。
”苏清沅猛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的家……在这里。”我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指了指远处的山峦,“故渊朝,临安县,我的杂货铺,我的伙计们……还有县令大人,
这些都是我的家。”“可你的父母……”苏清沅急了。“我知道。”我打断她,
“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十七年,我欠故渊朝的太多,也欠这里的人太多。
我不能像个逃兵一样,拍拍***就走。”我看着已经走到近前的县令,
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大人,让您见笑了。我和苏姑娘,并非外邦奸细,
只是……有些特殊罢了。”县令显然没明白我在说什么,但他看到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奸细就好!快跟我回去,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就在这时,
定位回溯仪的光芒开始急剧减弱,最终“啪”的一声,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银色金属片,
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苏清沅看着手中的金属片,又看了看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苏姑娘。”我再次道歉。苏清沅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却也带着一丝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处。既然你选择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