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里接连有新娘暴毙,脚上都穿着锦绣坊的绣花鞋。
仵作掀开裙摆——鞋底竟用尸发绣着生辰八字。
- 阿沅发现库房藏着半匹"血鲛绡",浸水会浮现桃花烙印棺材铺李掌柜家新娶的媳妇死了。
阿沅挤在人群里,看见仵作掀开新娘石榴裙的瞬间,西周突然死寂——那双锦绣坊出的绣花鞋底,竟用头发丝绣着八字。
更骇人的是,鞋帮内衬密密麻麻全是牙印,活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作孽啊..."周婆子突然拽走阿沅,"三十年前沉塘的春娘,被捞上来时脚上鞋也这样..."她枯瘦的手指划过库房最里间的樟木箱,掀开盖子的刹那,阿沅看见半匹泛着腥光的红绸。
(绸子下水那刻,整盆清水突然浮起桃花烙印)苏州城的雨像是要把人骨头泡酥。
棺材铺李掌柜家的红绸还没来得及褪色,就被白幡压在了门楣下。
阿沅踮着脚从人群缝里看,新媳妇的棺材刚抬出来,棺底缝里渗出的水是暗红的,混着巷子里的泥水,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第三个了。”
旁边卖花的婆子用帕子捂着脸,声音发颤,“都是穿了锦绣坊的鞋,都是刚拜完堂就没了气。”
阿沅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认得那双鞋——李掌柜家媳妇订的是并蒂莲款式,鞋面上的金线还是她亲手捻的。
前几日交货时,掌柜的特意盯着她在鞋底纳了最后几针,说这鞋要“踩得稳、走得顺”,当时她只当是吉利话,此刻想来,那语气里藏着的阴冷,像梅雨天墙根长出的霉斑,黏得人心里发毛。
仵作掀开裙摆的动作很轻,却像一把剪刀剪开了苏州城的平静。
阿沅看见那双绣花鞋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搅——鞋底本该是细密的纳线,此刻却用灰黑色的发丝绣着几行字,笔画扭曲,像无数条小蛇缠在一起。
有懂行的老人凑近看了,突然瘫坐在地上:“是生辰八字!
这是借命啊!”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鞋帮内衬。
仵作用银簪挑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细碎的牙印,小得像孩童的齿痕,却深嵌在布料里,边缘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了无数次。
“春娘……三十年前的春娘也是这样。”
周婆子的手像枯树枝,死死攥着阿沅的胳膊,把她往锦绣坊后巷拖。
老人的指甲掐进她皮肉里,“春娘当年也是绣娘,订了亲的头天夜里,穿着自己绣的嫁衣鞋没了。
捞上来时,鞋底子就绣着她男人的八字,鞋帮里全是牙印……”阿沅的脚步像灌了铅。
她想起库房最里间那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周婆子总说那是“压邪的”,谁也不许碰。
前几日梅雨季潮得厉害,她去翻防潮的石灰,瞥见箱缝里透出点红光,当时只当是陈年的绸缎,没敢多问。
“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婆子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从怀里摸出把黄铜钥匙,“掌柜的把库房锁得死紧,偏这箱子他从不锁,只说是‘老祖宗留下的念想’。”
库房里弥漫着樟木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周婆子掀开箱盖的瞬间,阿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腥甜——和百蝶图那卷贡缎的味道一模一样。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半匹红绸静静躺着,绸面泛着奇异的光泽,像浸透了血,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起伏,仿佛有心跳。
“这叫血鲛绡。”
周婆子的声音压得极低,“是用活人血混着蚕丝织的,三十年前春娘死的那年,坊里就有这东西了。”
阿沅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绸面,就像被烙铁烫了下。
周婆子突然端来一盆清水,抓过那半匹红绸就往里浸——绸子入水的刹那,整盆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无数朵桃花烙印从绸面上浮出来,粉白的花瓣边缘泛着血光,在水面上旋转、绽开,又瞬间凋零,像一场被血染红的雨。
“每朵桃花,就是一条命。”
周婆子的眼泪混着恐惧掉下来,“春娘当年绣的桃花最像真的,掌柜的逼她用自己的血养这鲛绡,说能让绣品活过来。
她不愿意,就被沉了塘……可这东西认主,春娘的魂附在上面,每年梅雨季都要找替身,那些新娘……”话没说完,库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掌柜的站在门口,手里举着那把银剪,剪尖还沾着暗红的血。
他身后跟着几个面无表情的绣娘,每人手里都捧着双绣好的并蒂莲鞋,鞋底隐隐透出灰黑的发丝。
“阿沅的桃花,比春娘的还好。”
掌柜的声音像泡在水里的木头,“你的血养出来的鲛绡,能招蝴蝶,自然也能招魂魄。
那些新娘的八字,是给春娘的谢礼。”
水面上的桃花烙印突然全部转向阿沅,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细密的牙印。
阿沅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里扭曲,变成了春娘的模样——梳着发髻,穿着嫁衣,脚上是双绣满桃花的鞋,鞋底用发丝绣着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咔嗒。”
银剪的声音在库房里响起。
阿沅低头,看见自己的脚踝上,不知何时缠上了血鲛绡的丝线,正慢慢勒进皮肉里,像无数条细蛇在啃噬。
而库房外,雨还在下,苏州城的霉味里,终于飘来了新的血腥味,混着桃花的香,黏黏稠稠,化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