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端着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笑得满脸褶子,“红啊,嫁给建军,以后顿顿有肉吃!
”我弟在旁边流着哈喇子,我爸闷头抽烟,一锤定音。多好的亲事啊,李建军,
轧钢厂李主任的独子,铁饭碗中的铁饭碗。可我看见,他那只刚从我妹大腿上挪开的手,
正不轻不重地掐着我妈的后腰。那力道,我妈的笑都僵了。这婚,是喜宴,也是鸿门宴,
结了就是死路一条。01“建军这孩子,多好啊,根红苗正,又是厂主任的儿子,
你嫁过去就是享福。”我妈把那碗红烧肉推到我面前,肥肉在酱色的汤汁里颤动,
像我此刻的心。我没动筷子,目光越过油光,落在我妹陈缨的脸上。她低着头,
扒拉着碗里那点可怜的白饭,瘦弱的肩膀微微发抖。就在刚才,李建军的手,
借着递东西的由头,在她大腿上停留了足足五秒。“我不嫁。”我开口,声音不大,
但在我们家这十来平米的屋子里,炸开了锅。我爸手里的烟头“啪”一声掉在地上,
烫出一个焦黑的点。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啥?有种再说一遍!
”我迎着他的目光,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嫁。李建军不是好人。”“放屁!
”我爸一拍桌子,碗筷都跟着跳了起来,“人家李主任亲自上门提的亲,
你看上人家是你的福气!你还挑三拣四?你以为你是谁?城里的大小姐吗?”我妈也急了,
上来拉我的手,“红啊,你别犯浑。咱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
你弟弟马上要接你爸的班进厂,这事儿李主任一句话就能定。你嫁过去,不光你自己享福,
全家都跟着沾光!”“妈,他掐你,你没感觉到吗?”我盯着她的眼睛,“他刚才摸了小缨,
你们没看见吗?”我妈的脸色白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谄媚的笑,“哎呀,你这孩子,
说什么呢?建军那是跟长辈开个玩笑,亲近。小缨是她未来姐夫,关心一下怎么了?
你思想怎么这么不健康?”看,这就是我的家人。为了弟弟的前途,
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光”,他们可以把我推进火坑,甚至连我妹妹的清白都可以视而不见。
我心里一阵阵发冷。李建军坐在我们家唯一的靠背椅上,慢悠悠地剔着牙,像个看戏的。
他看着我们一家人吵得面红耳赤,眼神里全是戏谑和掌控。他知道,这门亲事,他吃定了。
他就是那种人,人前温文尔雅,人后禽兽不如。厂里都说他懂礼貌,会来事,可我见过,
在没人的巷子里,他一脚把一只流浪猫踹出几米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的眼神,
跟狼一样。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恶心和恐惧。我知道,硬碰硬不行。我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最大的肥肉放进嘴里。油腻的口感瞬间充满了口腔,我强忍着没吐出来,
反而对他笑了笑,“李哥,你别生气,我就是……有点舍不得我爸妈。”李建军的眼睛亮了,
以为我服软了。我爸妈也松了口气,我妈赶紧给我夹菜,“就是,就是,这孩子从小就孝顺。
”我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地说:“李哥,听说最近上面要搞什么技术革新,
厂里要选一批人去学习?我爸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跟不上了。我弟年轻,要是能去学学,
以后也能为厂里多做贡献不是?”这话一出,李建军剔牙的动作停住了。他眯着眼看我,
像是在重新评估我这个猎物。我爸妈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我能想到这一层。
我这是在跟他谈条件。用我的婚姻,换我弟弟一个学习的名额。这比单纯接个班,
要有前途得多。李建军突然笑了,露出一口黄牙,“陈红妹妹果然是聪明人。这事儿,
包在我身上。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也有个条件。
”他的眼神像黏腻的毒蛇,爬过我的皮肤,让我一阵战栗。“我们结婚前,
你得先搬到我们家住,美其名曰‘熟悉熟悉环境’。我妈身体不好,你得提前过去伺候。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我爸妈的脸上闪过犹豫,但很快就被贪婪所取代。未婚同居,
在这八十年代,传出去名声就全毁了。李建军这是要断了我的所有退路。
我看着他得意的嘴脸,心里冷笑。他以为他赢了,却不知道,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只有进了狼窝,我才能找到机会,一刀捅向狼的心脏。我垂下眼帘,
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好,我答应你。”李建军走后,我妈喜滋滋地开始盘算彩礼,
我爸也破天荒地喝起了小酒。只有我妹陈缨,悄悄凑到我身边,塞给我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姐,”她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我攒的钱,你快跑吧。”我摊开手心,
是一把被手心汗水浸湿的毛票,皱皱巴巴,却是我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唯一的温暖。
我摸了摸她的头,把钱推了回去。“别怕,姐有办法。”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我不能跑,我跑了,遭殃的就是小缨。我必须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把李建军这个毒瘤彻底铲除。机会,很快就来了。第二天,
我“乖巧”地跟着李建军去了他家。他家是厂里分的二室一厅,比我们家宽敞多了。他妈,
也就是未来的婆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挑剔。“手这么糙,
一看就不会干活。”她瞥了我一眼,吩咐道,“去,把那桶衣服洗了,要用手洗,
洗衣粉别放多了,那都是要花钱的。”那是一桶堆得冒尖的脏衣服,散发着酸臭味。
我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李建军很满意我的顺从,拍了拍我的脸,那力道不轻,
像在拍一个牲口。“好好干,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我低着头,掩去眼中的恨意。
一连几天,我都在李家当牛做马。洗衣服、做饭、拖地,还要伺候他那个挑剔的妈。
李建军时不时会对**动手动脚,都被我巧妙地避开了。我一边干活,
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家。李主任每天早出晚归,回家也是一副官老爷的做派。
李建军游手好闲,仗着他爸的权势在厂里作威作福。他妈就是个标准的势利眼。很快,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李建军有个上了锁的抽屉,钥匙他从不离身。每天晚上,
他都会偷偷打开抽屉,对着里面的东西发出奇怪的笑声。我的直觉告诉我,抽屉里的东西,
就是他的命门。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这天,厂里组织看露天电影,是新上映的战斗片。
李建军被他那帮狐朋狗友拉着去喝酒了,他妈也早就去场地上占位置了。整个家,
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那把挂在李建军裤腰带上的钥匙,心跳开始加速。他走得急,
把换下来的裤子随手扔在了床上。机会来了。02我反锁了房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像要挣脱束缚冲出来。那串黄铜钥匙就在床上的脏裤子上,离我只有几步远,
却好似隔着万丈深渊。我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剧烈的心跳上。
手指触碰到钥匙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我激灵一下清醒了许多。拿到钥匙,
我立刻冲到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前。手抖得厉害,钥匙捅了几次才***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拉开抽屉。里面没有金银财宝,
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笔记本,牛皮纸的封面,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亮。我翻开本子,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看到了上面的字。那字迹歪歪扭扭,
像虫子在爬,但记录的内容,却让我浑身发冷,如坠冰窟。“三月五日,晴。陈美丽不听话,
让她知道厉害。她的胳膊真细,一拧就断了。”“四月十日,雨。新来的女工张小翠,
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像我以前弄丢的那个洋娃娃。我想把她的酒窝挖出来。”“五月一日,
风。今天发了工资,买了把新的水果刀。刀刃很亮,能照出我的脸。
不知道用它划开人的皮肤,是什么声音。”一页一页翻下去,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本子。
这上面记录的,全是李建军对女性的变态想法和暴力行为。那个叫陈美丽的女孩,我记得,
是厂里的一个临时工,后来不明不白就瘸了一条腿,没多久就哭着回乡下了。
这根本不是日记,这是一本恶魔的罪证!我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原来,
他不仅仅是家暴那么简单,他骨子里就是个反社会的变态!我爸妈要把我嫁给的,
是这样一个怪物!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但很快,一股更强烈的恨意和决绝涌了上来。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把这东西带走,交给能制裁他的人。可谁能帮我?
厂里的人都巴结着李主任,派出所的王所长是他家的常客。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
谁会信我?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我的脑海。赵卫东。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
他比我大几岁,从小就跟别的男孩子不一样。他从不欺负女生,总是板着一张脸,
像个小大人。后来他去当了兵,好几年没回来。前段时间他探亲回家,
我们在巷口碰到过一次。他穿着一身挺拔的军装,肩膀宽阔,眼神正直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冲我点了点头。他左手的虎口处,
有一道浅浅的疤,像个月牙。就是他了。军人,代表着正义和可靠。我相信他。
我把笔记本塞进怀里,用最快的速度将抽屉恢复原样,把钥匙放回他的裤子上。然后,
我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电影场那边人声鼎沸,正是最好的掩护。我低着头,弓着腰,
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贴着墙根溜出了家属院。赵卫东家离得不远,我凭着记忆一路狂奔。
跑到他家门口时,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我用力拍打着那扇熟悉的木门。开门的是赵卫东。
他好像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
看到是我,他明显愣住了。“陈红?你怎么……”“赵大哥,救命!”我再也撑不住了,
带着哭腔把怀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你一定要看!这是李建军的罪证!
”赵卫东的眉头瞬间拧紧了。他没有多问,接过笔记本,把我拉进了屋里,
然后迅速关上了门。他让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然后自己就站在灯下,
一页一页地翻看那个本子。屋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和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灯光下,他脸上的线条显得格外刚硬。他看得极其认真,眉头越锁越紧,
那道月牙形的疤痕也随之绷紧。当他看到某一页时,我清楚地看到他握着本子的手,
青筋暴起。“混账东西!”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愤怒。看完最后一页,
他“啪”地合上本子,抬起头看我。他的眼神像两把淬了火的利剑,锐利得让我心头发颤。
“陈红,你知不知道,把这个东西拿出来,有多危险?”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知道。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跳进火坑,也不能让更多人受害。赵大哥,你是军人,
我相信你。”他沉默了。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紧张地看着他,
等待着我的审判。如果连他都拒绝我,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做得对。这件事,我管了。”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有些手足无措,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手帕递给我,声音也放缓了些:“别怕,有我在。
”那块手帕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和他身上的一样。我接过手帕,胡乱地擦着眼泪。
“这个本子,我需要时间去核实。在我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你必须先稳住李建军,
不能让他发现任何异常。”他叮嘱道,“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我送你。”“不行!
”我立刻拒绝,“现在外面都是人,我们一起走,被人看见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你自己小心,记住,无论发生什么,
保全自己最重要。”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从赵卫东家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是重活了一次。
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却让我无比清醒。我没有直接回家属院,而是绕到了电影场。
我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远远地看着李建军和他那帮狐朋狗友还在喝酒吹牛。
我必须在他回家之前,赶回去。我抄了条近路,穿过一片漆黑的小树林。
就在我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口哨。我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
一只粗糙的大手就猛地捂住了我的嘴。03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瞬间将我包围。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进了更深的黑暗里,双脚在地上徒劳地乱蹬。“跑啊?小娘们,
跑得挺快啊!”是李建军的声音,黏腻又恶毒,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喝酒吗?“没想到吧?”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另一只手不老实地在我身上游走,“老子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装得那么顺从,
眼睛里却藏着刀子。我留了个心眼,提前回来了,正好看到你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跑回来。
”他把我狠狠地抵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后背被磨得生疼。“说,去哪儿了?
见哪个野男人了?”他掐着我的下巴,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我疼得眼泪直流,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不能说出赵卫东的名字,绝对不能把他拖下水。“不说是吧?行,
嘴还挺硬!”李建军狞笑着,凑近我的耳朵,“等结了婚,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到时候,
我把你锁在屋里,一天打八遍,看你还硬不硬!”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
一根根扎进我的心里。我剧烈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去踢他、咬他。
可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太大了。我的反抗在他看来,就像是猫抓痒痒,
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施虐欲。“还敢还手?”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打得我眼冒金星,
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辣地疼,嘴里也弥漫开一股铁锈味。他一把撕开我的衣领,
露出里面的衬衣。扣子崩开了两颗,夜风灌进来,冷得我直哆嗦。“你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我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畜生?等会儿还有更畜生的!”他笑着,
开始解自己的皮带。金属搭扣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像是死亡的丧钟。
我彻底绝望了。难道我今天就要毁在这里了吗?就在这时,
一道刺眼的光束突然从不远处射了过来,稳稳地照在我们身上。“住手!”一声暴喝,
如同平地惊雷。是赵卫东!他怎么来了?李建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赵卫东像一头盛怒的猎豹,几个大步就冲了过来。他没有穿军装,
只穿着那件白色背心,但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比穿着军装时还要骇人。
他一把抓住李建军的后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从我身上拎了起来,
然后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狠狠地砸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我听着都觉得疼。
李建军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赵卫东看都没看他一眼,
快步走到我面前,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他的手碰到我胳膊的时候,
我才发现自己抖得有多厉害。“别怕,我来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
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看着他,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他没有多说,
只是用那双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地上的李建军终于缓过劲来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赵卫东破口大骂:“赵卫东!***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还有你,陈红,你个***,果然跟他有一腿!”赵卫东缓缓转身,眼神冷得像冰。
他一步步走向李建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建军的心脏上。“你刚才,想对她做什么?
”他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李建军被他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两步,
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叫嚣:“我教训我自己的未婚妻,关你屁事!我们两家的事,
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未婚妻?”赵卫东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从现在起,她不是了。”说完,他没再废话,上前一步,一拳就揍在了李建军的脸上。
这一拳,又快又狠。李建军惨叫一声,鼻血瞬间就喷了出来。赵卫东没停手,抓着他的衣领,
拳头一下下地落在他身上。他打得很有技巧,每一拳都打在最疼却又不会造成致命伤的地方。
李建军从一开始的叫骂,变成了后来的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赵哥,
我错了……”赵卫东这才停了手,把他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堆垃圾。
“滚。以后再让我看到你靠近陈红,我就打断你的腿。”李建军连滚带爬地跑了,
连头都不敢回。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赵卫东走回我身边,看着我脸上的巴掌印,
眼神里闪过疼惜和自责。“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摇了摇头,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你怎么会来?”我问。“我不放心你,就在后面悄悄跟着。
”他解释道,声音有些不自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红花油,活血化瘀的。
你回去赶紧擦上。”我接过药瓶,瓶身还是温的。“赵大哥,谢谢你。”这一次,
我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他。今晚如果不是他,后果我不敢想象。“不用。保护人民群众,
是我的职责。”他说的很官方,但眼神却很真诚。他那双总是很严肃的眼睛里,
此刻好像有星光在闪动。他顿了顿,又说:“你先回家,剩下的事,交给我。”我点点头。
我知道,从今晚开始,我和李建军之间,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接下来,
将会是一场真正的硬仗。李建军一定会去告状,他爸李主任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知道赵卫东要如何应对,但我选择相信他。临走前,他突然叫住我:“陈红。”我回头。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别再一个人扛着了。
”04我顶着一张五指分明的脸回到家时,我爸妈正坐在桌边等我。
桌上还摆着李建军送来的两瓶罐头,黄桃的,在这个年代算是稀罕物。看到我的样子,
我妈“呀”了一声,手里的毛线针都掉了一根。“你这脸……怎么回事?建军打你了?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惊慌。我爸的脸则直接沉了下去,他猛地一拍桌子,
“丢人现眼的东西!是不是你又惹建军生气了?”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
从里到外都凉透了。我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我要跟李建军退婚。”“胡闹!
”我爸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亲事是你说退就退的?你当是过家家吗?
我告诉你陈红,这门亲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就是啊红,你别犯傻。
”我妈也过来劝我,“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建军年轻,火气大,
你多让着他点不就好了?你看他今天还送罐头来了,说明他心里有你。”让着他?怎么让?
让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我看着那两瓶扎眼的黄桃罐头,只觉得一阵反胃。
“如果我非要退呢?”我问。“那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爸吼道,“我没你这个不孝女!
”我笑了,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这就是我的父亲,为了他儿子的前途,
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好。”我擦掉眼泪,看着他,“这话,
你记住了。”说完,我转身回了自己那间用帘子隔出来的小屋。身后,
是我爸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我妈焦急的劝阻声。小缨悄悄跟了进来,她抓着我的手,
眼睛红红的。“姐,对不起,都怪我……”我摸了摸她的头,“不怪你。是他们错了。
”这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我知道,李家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
我们家的门就被人“砰砰砰”地砸响了。来的是李建军和他妈。李建军的脸肿得像个猪头,
一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滑稽又可怜。他妈则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进门就指着我尖声叫骂。“好你个陈红!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没过门呢,
就敢在外面勾搭野男人,还伙同野男人打我们家建军!我们李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才会摊上你这么个丧门星!”我爸妈一听这话,脸都白了,连忙又是道歉又是作揖。
“李大姐,您消消气,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们家红不是那样的人。”我妈陪着笑脸。
“误会?我儿子这脸是假的吗?”李母一把推开我妈,冲到我面前,扬手就要打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你还敢躲!”她更气了,像个疯子一样扑上来。我爸见状,
怒吼一声:“陈红!还不给你李阿姨和建军道歉!”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像在看一场荒诞的戏剧。“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我一字一句地说,“是他,
昨天晚上在小树林里,想对我耍流氓!”“你血口喷人!”李建军捂着脸叫道,
“明明是你跟赵卫东那个野男人在树林里鬼混,被我撞见了,他才恼羞成怒打我!
”他这盆脏水泼得又快又狠。在这个年代,女人的名声比命还重要。
只要坐实了“不检点”的罪名,我这辈子就毁了。我爸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在这时,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谁不要脸?
”赵卫东来了。他依然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但军人的气场却丝毫不减。他站在门口,
像一尊门神,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他径直走到我身边,面对着李家母子,
眼神冷冽如刀。“李建军,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李建军看到他,
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仗着他妈在身边,还是梗着脖子喊:“我说她跟你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