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炉里的珠子滚出来时,信了一辈子佛的嫂子跪在地上,颤抖着捧起它,像捧着一尊佛。
"这是……我儿子的舍利子吗?"她问我,眼里烧着癫狂的希望。上一世,我告诉她真相,
她把我推下了山崖。这一世,我盯着她扭曲的脸,笑了——"是啊,堂弟这是修成金身了。
"1.殡仪馆火化炉的观察窗映着蓝焰。堂弟的遗体在里面蜷缩成灰。
操作工突然喊我:"有东西。"他手里的铁钳夹着一颗金属珠,约莫1.5厘米,
表面带着螺旋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嫂子从背后掐住我,
呼吸喷在我耳后:"这是舍利子对不对?"她指甲刮着珠子,"高僧火化都会结舍利子!
"我皱眉,接过珠子仔细看了看。"不是。"我说,"这材质耐高温,像是医疗用的钛合金,
可能是入珠手术的填充物。"她没听懂,或者说,她拒绝听懂。"什么手术?
"我尽量平静地用身为殡葬师的口吻解释,"一种皮下植入手术,
通常用于…"我没说下去但是嫂子懂了,她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钟后,她突然抢过珠子,
死死攥在手里,指节发白。"你胡说!"她声音发抖,"我儿子不是那种人!"我没再说话。
三天后她打电话约我爬山,背景音里有木鱼声。"我要给明明供长明灯。"她吸着鼻子,
"你帮我选个风水好的庙。"崖边的野杜鹃开得正艳,风一吹,花瓣簌簌往下落。
"最近太压抑了,出来走走也好。"她站在崖边,背对着我,声音轻飘飘的。
我低头拍掉裤脚沾上的土。下一秒,一股猛力推在我背上——我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
身体已经腾空。坠落中,我听见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我儿子本该成佛的!都是你!
都是你毁了他!我查了,得道高僧火化才有舍利子。"她咬牙切齿,
"你非说那是下三滥的东西..."风在耳边呼啸,我最后看到的,是她站在崖边,
手里死死攥着那颗珠子,像攥着一尊佛。2.金属珠滚落在铁盘里的瞬间,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重生了。就停在这一刻,嫂子枯瘦的手指刚碰到我的手腕,
指甲还没掐进肉里。她的嘴唇在发抖:"这是...这是舍利子对不对?
高僧火化都会结舍利子!"还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我盯着那颗珠子,喉咙发紧。
上一世,就是这句话要了我的命。"是,是佛缘。"我开口,声音稳得不像自己,
"堂弟一直瞒着您..."她的手指僵住了。"他总半夜去后山破庙。"我压低声音,
像在说什么天机,"让我别告诉您,说您信佛太痴,怕您跟着折腾。"嫂子的瞳孔猛地放大。
我看见她脸上的皱纹在抽搐,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真的?"她声音尖得刺耳,
"我儿子...真是修佛的?""千真万确。"我面不改色地撒谎,"火化前他托梦给我,
说这颗珠子是证道的信物。"她突然跪下了。水泥地咚的一声响,
她捧着那颗珠子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儿子干干净净...""得找寺庙供奉。
"我凑近她耳边,"越快越好,晚了佛缘就散了。"她踉跄着往外跑,在门口差点绊倒。
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暂时糊弄过去了。
至于证据...我转头看向焚化间角落的遗物箱。堂弟的随身物品还在那里,等嫂子走了,
我得好好翻翻。这次,死的绝不能是我。我反锁了焚化间的门。堂弟的遗物箱堆在墙角,
散发着淡淡的臭味。最上面是件潮牌卫衣——后颈标签被剪掉了,
嫂子最恨他穿"不三不四"的衣服。堂弟的手机也在这里,屏幕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看来嫂子还没有看。我划开锁屏,壁纸是张模糊的夜景。点开备忘录,
最新一条写于他死前一晚:"今晚去见那个调酒师。她说要教我新玩法。
妈不是总在佛前说我清心寡欲么?真该让她看看。"我手指一顿,
继续往上翻:"5月12日:又在我房间装摄像头。订了香格里拉的套房,用她的信用卡。
""7月8日:逼我去相亲。直接带那姑娘去纹身店。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值了。
""9月1日:查我银行流水。用她给的'结婚基金'预约了手术,特意选她生日那天。
备注写'送给最爱的妈妈'。""11月3日:她今天又跟人炫耀我从小吃素。
每周都去那家日料店吃河豚,专挑佛诞日。"……每条下面都有一行小字:"妈,
这是写给你看的。"最后一张照片拍的是反锁的琴房门。配文写着:"她以为我在诵经,
其实我在..."后面跟着个骷髅笑脸。我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堂弟的手机相册里藏着更多秘密。我点开最近删除,恢复了几张被刻意隐藏的照片。
第一张是***的嫂子日记本,上面写着:"今天又检查了他的贴身衣物,很干净。
"日期是去年冬天。往下翻,
一张诊所工作证的照片让我手指一顿——是嫂子二十年前在医院时的证件照。
照片边缘被人用红色标记笔画了个叉。最令人不适的是相册里存着几段视频。
其中一段拍摄于某个深夜,镜头对着寺庙的功德箱。画面里,堂弟的手正往箱子里塞着什么。
放大看,是个未拆封的方形物件。另一段视频更短,只有五秒。画面里是堂弟的腰,
他正用马克笔在上面乱涂画,旁边传来一个女声:"你妈看到会疯的。
"堂弟笑着回答:"就是要她疯。"相册最后一张是入珠手术预约单的截图。
预约时间特意选在嫂子生日当天,备注栏写着:"送给最爱的妈妈"。
我翻开那件卫衣内侧口袋,一张泛黄的收据飘出来。海市男科医院,入珠手术,
12月24日。那正是嫂子的生日。窗外,殡仪馆的灯光惨白。玻璃映出我的脸,
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原来如此。我把收据塞回原处,撕下旧经书上空白页,
用香灰混着朱砂写下:"母若虔信,吾即成佛。" 字迹模仿堂弟的字体。三小时后,
嫂子冲进殡仪馆。她怀里抱着功德箱,袈裟胡乱的披在衣服外:"大师说明明显灵了!
是不是?"我把伪造的"佛谕"递过去。她盯着那张纸,跪下来用额头猛磕地面,
咚、咚、咚,血渍溅在"成佛"二字上。"他叫我妈妈了..."她神经质地笑,"六年了,
他第一次叫我妈妈!""大师还说,说堂弟有佛缘,死后会成‘肉身菩萨’。"我压低声音,
"不过堂弟要成肉身菩萨,需要家属诚心供奉,捐庙积德。"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像是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捐!我全捐!"她尖声叫道,死死攥着珠子,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儿子是佛!"她信了。信得彻彻底底。
陪嫂子回房子里拿房产证的空档,我潜入了堂弟的房间。堂弟的日记本藏在书架最里层,
封面落满灰,我把内容都拍了下来。还有一只录音笔。三小时后,我站在房管局门口。
一边看着要将房子卖掉的嫂子,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堂弟的日记。
2010.9.1"今天放学回家,发现抽屉里的衣服全被翻过。
她说要检查有没有‘脏东西’。我把自己反锁在浴室,用牙刷捅喉咙,把晚饭都吐了。
"2013.5.12"她逼我吃素第三天,我偷偷买了烤肠。被她闻出来,
罚跪在佛堂整夜。今早我把供果全换成塑胶模型,看她对着不会腐烂的苹果磕头,哈哈哈哈。
"录音笔里存着一段杂音很重的音频:"...妈,你知道我在功德箱放了什么吗?
"堂弟的声音带着醉意,"……你说信徒们摸着‘菩萨赐的圣物’许愿时..."一阵闷笑,
"...会不会更灵验?"最后那页被撕过的日记残留着半句话:"...终于预约成功了,
就选她生日那天..."……她正把房产证拍在柜台上,对工作人员吼:"快登记!
我儿子等着成佛!"玻璃映出她的倒影,癫狂的样子,像极了上辈子推我下山时的模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儿子不是那种人……"她喃喃着,突然抓住我的手,
"他、他是不是能成佛?"我看着她疯狂的眼神,慢慢点头。晚上,
窗外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我走到阳台,看见嫂子跪在院子里,对着月光下的金属珠磕头。
额头又已经渗出了血,
嘴里念叨着:"我儿子是佛...我儿子是肉身菩萨..."3.第二天清晨,
我去了青莲寺。假高僧明慧正在禅房里数钱,金丝眼镜反射着贪婪的光。见我进来,
他匆忙把钞票塞进功德箱,脸上堆出慈眉善目的笑。"林施主,可是为超度之事而来?
"我关上门,将金属珠"嗒"地一声放在桌上。"有个生意,想和大师合作。
"他的目光黏在珠子上,喉结滚动:"这是...""舍利子。"我直视他的眼睛,
"或者说,即将成为舍利子。"他脸色微变,随即又笑起来:"施主说笑了,
这分明是...""——是价值两百万的香火钱。"我打断他,
"只要大师愿意配合演一场戏。"禅房陷入寂静。明慧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
忽然笑了:"施主想要什么效果?""很简单。"我向前倾身,"三天后火化时,
这颗珠子会出现在骨灰里。大师只需当众宣布,这是修成金身的象征。""然后?
""然后..."我轻轻推过去一张照片,是嫂子跪在佛前的样子,
"这位'佛母'会捐出全部家产。"他的眼神闪烁,
贪婪几乎要溢出来:"风险不小啊...""七三分账。"他舔着金牙笑,"我七你三。
"我把金属珠往《金刚经》上一按:"钱全归你。"明慧的手僵在半空,
佛珠"咔嗒"撞在一起:"施主说笑?""出家人收香火钱天经地义。
"我手指慢慢划过经书,"我只要您办三件事。"他眯起眼看向我,脸上的肥肉微微抽动。
"第一,所有捐款走寺庙公账。""第二,给嫂子造个'佛母'金身。
""第三——"我凑近他耳边,"准备好去普吉岛的机票。"他肥厚的手掌拍在功德箱上,
震得香灰飞扬:"但老衲有个疑问..."我抢在他前面开口:"钱在您账上,
查起来就是寺庙诈骗。""而我——"我抖了抖殡仪馆的工作证,"只是个被蒙骗的焚化工。
"禅房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殿外的木鱼声。明慧突然大笑起来,
肥厚的手掌拍在我肩上:"林施主果然通透!"他凑近,压低声音:"不过,
老衲有个疑问...为何选她?"我望向窗外,香炉青烟袅袅。"因为她欠我一条命。
"这句话说出口时,我自己都惊讶于声音里的平静。明慧了然地点头,
仿佛这种事他见得多了。"成交。"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我没有碰那杯茶,
只是站起身:"三天后,我要看到全城媒体。"走到门口时,我突然回头:"对了,
记得准备些'异象'——佛光、香气,越夸张越好。"明慧捻着佛珠,
笑得像个真正的得道高僧:"放心,老衲最擅长的...就是渡人成佛。"我走到山门外,
扫地的老僧开口:"施主,因果债是要还的。
"我往他破碗里扔了张百元钞:"这就是我的还法。"4.三天后,我来到青莲寺的偏殿,
明慧住持正在调试设备。"这是最新款的激光投影仪。"他掀开莲花座,
露出藏在佛像腹部的机器,"去年给地产商做水陆法会时改造的。"他按下开关,
一束金光正好照在金属珠上。烟雾机吐出香火味的干冰,殿内顿时"佛光普照"。
"媒体那边更简单。"他翻出本泛黄的功德簿,指着一串数字,
"《晨报》王记者女儿在澳洲留学,全靠'还愿香客'的资助。"他舔了舔金牙。
我捻着照片边缘:"不够。""当然不止。"他点开手机,
播放一段偷录视频——嫂子正把善款塞进自己腰包,
"香客们要是知道他们的功德钱都进了她的口袋..."他缓了缓语气又说,"明日辰时,
我会说梦见白象入腹,此乃佛陀转世吉兆。"他从袈裟暗袋掏出瓶眼药水,"到时候滴这个,
流泪效果最真。"我看了看那瓶小的不易察觉的眼药水,突然想起三年前他主持水陆法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