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敲击声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林晚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第72次调试失败的弹窗弹出时,她终于抓起冷掉的奶茶砸向显示器,褐色液体在白色墙面绽开狼狈的污渍,像极了上个月体检报告上那个刺眼的“心肌劳损”诊断。
工位隔板上贴着的“全勤标兵”奖状边角卷曲,与电脑里未关的病历单形成绝妙讽刺——父亲临终前插着呼吸机的模样突然浮现,那时他床头的电子钟也像现在这样,闪烁着凌晨三点十七分的冷光。
“林晚,这个项目今晚必须上线。”
总监的消息弹窗在右下角闪烁,附带三个红色感叹号。
她盯着自己泛青的指甲,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别学你爸,把命拴在代码上。”
那时她正对着高考志愿表勾选“计算机科学”,没看见母亲眼里的泪光。
此刻办公区空调的冷风灌进领口,她才惊觉工位上的暖手宝早己没电,如同她被透支的生命——从实习期开始,她就没在凌晨两点前下过班,键盘上的WASD键被磨得发亮,像极了父亲墓碑上被风雨侵蚀的名字。
凌晨西点走出写字楼时,霓虹灯带仍在头顶流淌,映得人行道上的积水像极了修真小说里的传送阵。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医院陪护父亲时,偷偷在病房里读《魔尊养成手札》的时光。
那时父亲刚做完第三次心脏搭桥手术,她握着他布满针孔的手,在电子书里遇见了谢无咎——那个被剜心后仍固执地在破庙等母亲的少年。
书中写着:“厄难之体的眼泪会化作银铃,每一声脆响都是对天道的诅咒。”
她当时在段落旁画满星号,没想到此刻自己的眼泪,也正砸在积水里,荡开细碎的光。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自己的工牌二维码突然扭曲成紫色符文,手机里存了三年的《魔尊养成手札》电子档正在自动删除。
荧光笔标注的“反派黑化临界点”“共命蛊解法”等笔记化作光点,融入天边的血色月光——那轮月亮在她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却与书中描述的“魔渊现世”征兆分毫不差。
工牌坠落在地,金属扣硌疼了她的指尖,恍惚间,她听见父亲临终前的呼吸机突然发出警报,而这次,数字倒计时不是来自电脑屏幕,而是视网膜上突然浮现的猩红数字:72小时。
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写字楼玻璃幕墙映出的倒影里,后颈正浮现出与谢无咎腕间相同的银色符文。
手机里未发送的辞职信草稿闪烁着微光,那句“我想看看代码之外的世界”还没打完,就被卷入血色月光。
坠落感袭来时,她终于想起母亲藏在衣柜深处的笔记本,里面贴满父亲年轻时写的代码诗,其中一页边角泛黄,用红笔圈着:“每个bug都是世界的裂缝,而你是唯一的补丁。”
当指尖触碰到潮湿的青石板时,林晚终于明白,自己从来不是代码的囚徒——她是被天道选中的补丁,要去修补谢无咎灵魂里那道最深的裂缝。
而此刻在修真界的除魔台上,黑衣少年滴落的厄难之血,正顺着她后颈的符文蜿蜒而上,在意识深处写下第一行命运的代码:救赎开始。